燕赵靠在墙上,微弱的呼吸,他并没有死,却绝对也不是很好受。这种奇妙的感觉仿佛抽干了他身上最后的一丝力气。
无奈地抬头望着天空,他早已习惯。
月色真好,要是此刻还有酒就好了,举杯邀明月。很可惜,酒壶早已被烧灼地不成样子。
燕赵什么都不想做,此刻的他实在太疲惫。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墙边已不再空旷,他的身前站立了五个人。
黄可一脸邪笑,倒是李违叹了口气:“可惜。”
“可惜?”黄可故意反问道。
“可惜!”此时是他身后的三个大汉。
恶棍与无赖也是懂得可惜的。而就在最后一句“可惜”说出口的同时,峨眉刺、短棍以及朴刀同时出手。
网开三面!
昔汤君感怀仁德之心,为天下鸟类生灵谋得一线生机。而刺客的网开三面确是死亡的绝意。
朴刀劈、短棍扫、峨眉刺击。
武德的太湖风马刀本就是大开大合,此时独镇西方,更是有辟易千军之势。峨眉双刺由峨嵋派外传弟子王灿所使,上下双刺,攻守一体。这短棍无名无姓,就连黄可都不知道其具体根底,只知此人手下极黑,棍下非死即残。
汤君之鸟有三面生机,燕赵却只有一面生机,而此时这一面生机却是绝望的死墙。
燕赵笑了。
武德三人手上的攻势竟也迟缓了片刻。他们实在不了解一个将死之人为何还能笑的出来。
可是,能笑毕竟是一件幸运的事,因为你并不知道自己究竟什么时候能笑最后一次。
当武德他们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已经太迟。
在月明的夜里,本不该有这么亮的星,可在武德三人的眼里,却仿佛看到了流星。
璀璨的流星,此时带走的不是愿望,而是希望,生的希望。
王灿与武德配合多年,他了解太湖风马越战越勇,像今日力道衰微着实太过奇怪。但是无论发生什么,他也无比信任自己手中的峨眉双刺,混迹江湖以来,在他刺下肠破肚留的人已不计其数。他享受听别人哀嚎的感觉,尤其是燕赵这种自诩正义的高手。
峨眉刺已抵达燕赵的胸口和腹部,他故意偏离心脏,只为更长时间享受燕赵痛苦的表情。随着这一刻的来临,他已愈发兴奋,手上不禁加重力道,狠刺进去。
燕赵没有哀嚎,他的眼神依旧淡漠。他也不必哀嚎。
王灿瞪大了双眼,眼神中流露出诧异的神色,又慢慢转为惊恐。
峨眉刺刺进了燕赵的衣服,却再也不能前进半分。这一刀实在太诡异。
王灿想逃,可是更怪的是,峨眉刺也收不回。他只觉得自己的双手好暖,又瞬间变得好冷。
或者说,他“曾经”的双手。只有王灿自己明白,那一瞬间的璀璨,他的双手已随着流星而去。
确实,他听到了哀嚎。只不过是自己的。
这个世界本就很公平,王灿喜欢听别人的哀嚎,此刻他也的确听到了。
而随着他哀嚎的瞬间,武德的身躯慢慢跪倒在地上,缓缓瘫软,直至完全趴在石板上。他再也不能舞出太湖风马刀了。
“你确实聪明一些”,燕赵笑了,他是对短棍说的。
“短棍”此时离燕赵已有数步之远。在惊变的一霎那,短棍就逃了,因为他有一种感觉,感觉自己的胃在强烈收缩,忍不住呕吐。他是在想逃离这个地方,离开这种死亡的味道。而这种感觉也是他活的比较久的原因。
“如果我够聪明的话,我一定不会对你出手。”
“你不想杀我吗?”
“至少此刻开始,我绝不会有这么愚蠢的想法。”
“我已是强弩之末,你仍旧有机会。”燕赵靠在墙壁上。
“我并不想赌。”
“但你也知道,留下来的人不可能都活。”
“所以我会走,后会无期。”说完这句话后,短棍真的走了,他只是卖命,并不想拼命,他也不喜欢杀戮。
任凭身后传来黄可的不满,但他毕竟不是黄可的狗,也没有人喜欢做狗。
“以二对一,你们仍有优势!”不知何时,燕赵似乎已经占据了主导地位。
黄可怒极,他不能忍受这份挑衅。可是李违拦住了他。
“黄公子,不要冲动。不要中了圈套。”
“你果真是一个聪明的人,确实,我只能杀掉你们中的一个。”燕赵的意思很清楚,即使二人联手,他也必定能杀掉一人。
黄可已胆怯,他并不想死,他喜欢看别人死。
“下次你就没这么好运了!”
“黄公子且慢!”竟是李违。
黄可不悦,李违一脸谄媚:“这不过是他的空城计!”
燕赵又笑了。
黄可二人惊愕。
“我确实已无力斩杀。”
黄可大喜,他相信燕赵,若是燕赵尚有余力,他一定不会拖延。
“但是迟了。”
黄可不解,可人世间不解的本就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