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脚下,青田镇历经岁月痕迹。
不知从什么开始,“三里酒邬”就已经开始见证小镇的兴衰,多年以来,无数的人更替,“三里酒邬”却在岁月里保留下来。
三里酒邬独具特色的是屋外露天的数个凉亭,凉亭之间相映成趣又各有空间。
远处青山翠竹,雨水倾盆而下,掩盖了外界的喧嚣。酒馆内弥漫着淡淡的酒香,小炉上正温着当地著名的“仙人醉”。
酒馆里的客人大多是市井之徒,要么是喝酒打发时间等待雨停的人,要么是常年混迹于此的老酒鬼。但是在人群之中,依然有三个不一样的人。
一位少年,一位青年,一位中年。
一名偏偏书生,一名江湖游侠,一位半点都不正经的和尚。
可就是这么奇妙的三人,竟偏偏凑在同一张桌子上。
亭内寂静。
“大师还是要带燕某回去交差吗?”燕赵开口打破了寂静。
“老僧与施主一战是受人所托,此番因果已了。”
“那大师能否告知燕某,为何在这小小的巴郡,会平白生出这么多的事端?”
“燕施主,非老僧不愿告知,是无可告知。”花尊者饮下一大口:“世间事波云诡谲,我亦不过随波逐流。”
花尊者缓缓起身,凝视远方:“两位小友,在此别过了。”随即缓缓行进大雨之中,身影逐渐在大雨之中模糊。
面具少年此番已经脱下面具,一张白净的脸庞,赫然是张京生。他远望着花尊者离去的背影:“怪人。这些魔夜都的人都是疯子。”
燕赵望着大雨出神:“那你呢?前番送信让我去兴北楼的也是你吧?”
“但是我还是来晚了一步,你差点因此而丧命。”
“燕某的命真的这么值钱吗?”
“有人会给你解释的。”
“谁?”
“燕少侠别来无恙阿。”一声清脆的声音如百灵鸟般。
燕赵循声望去,不知何时,茶馆外已立一位女子,她身穿一袭轻盈的长裙,雨滴滑落在裙摆上,如同晶莹的珍珠。
她的长发在雨水的滋润下,微微波动着,如黑色的瀑布般垂落在肩膀上。白皙的脸庞洋溢着清新的神采,皮肤如同白玉一般柔嫩,透露出自然的光泽。雨水滴在她的面颊上,凝聚成晶莹的水珠,为她增添了几分灵动和清丽。
“白苓小姐?”
“燕少侠还记得呢?”白苓莞尔一笑,随即收伞落座,望着桌上的“仙人醉”,双眉微蹙,转而对张京生道:“京生,你去帮我沏一壶茶。”
张京生转身离开。
燕赵若有所思:“接下来的话是他不能听的吗?”
“燕少侠,花尊者那老和尚的话你是一点都没听进去阿,有些事难得糊涂,他本不必卷进来。”
“那这么说你知道是谁要陷我于死地吗?”
“我不知道。”
“那你为何要救我?”
“燕少侠,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喝酒吗?”
“也许你没有痛苦到想要忘记的事。”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白苓若有所思:“从前有一个人,自负英雄意气,和一群很过命的兄弟在江湖闯荡出了威名,也因此结交了很多很多的人。”
燕赵依旧在自顾自饮酒。
“这些人本就是鱼龙混杂,但他从来不介意,始终对他们倍加照顾。”
“不管如何,那他一定不曾寂寞。”燕赵若有所思道。
“如果只是普通人也就算了,错就错在他本不是一个平凡的人,他有偌大的家业要照顾,在江湖的历练只不过是他的兴趣。可他终究不得不回去继承属于他的权力和地位。”
“也许责任和快意本就两难全。”
“是,但是他是一个贪心的人,他带着他所有的兄弟帮助他一起建立属于他的王朝。诚然,在他兄弟的帮助之下,自己所继承的事业也如日中天。”
“似乎是一个美好的结局。”
“但是,不会有人总是会郁郁久居人下的。在他的兄弟之中,也确实有这么一位富有野心和能力的人,他一直想要证明自己,想要获得无比尊崇的地位。如果他们本就是平凡的江湖中人,那一生也许就只是肆意和潇洒。”
“可惜偏偏不是?”
“是的,在多年前的宴会上,他被他最信任的好兄弟刺杀夺权。”
“因为酒?”
“也许是因为信任,他从来都不会怀疑身边的人。也许这是魅力,但也是他失败的原因。”白苓的眼神暗淡。
“所以,因为这个故事,你从此滴酒不沾,也不会信任任何人对吗?”
“我赌不起。”
“如果我猜测不错的话,这个人和你一定有莫大的关系?”
“他是我的父亲。”
“你恨他吗?”
“我为什么要恨他?即使如此,他依然是一个豪气干云的英雄。”白苓顿了顿:“只是,他失去的,我要帮他拿回来。”
“你想拿回的是天宫?”
“不错。”
“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实在不明白姑娘的意图。”
“我要你帮我。”
“为什么?难道白姑娘不害怕像令尊一样引狼入室吗?”
“不怕。”
“为什么?”
“因为你和他很像,道之所在,虽千万人而往矣。你会为了赵四,一个莫不相干的人,而不惜自己的性命。”
“就这个理由吗?”
“还有一个你无法拒绝的理由?”
“愿闻其详。”
“你正在陷入一场漩涡之中,和我无关。本来只是得罪黄可一个人而已,他一个纨绔子弟凭什么调配各方势力对你进行围杀?况且,他也死在了红花亭。你今后只怕是遇到的麻烦会越来越多,但是我笃定你并不清楚,也是在想不通你为什么会这样?”
“所以,加入你,加入极夜天宫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白苓一双水灵的眼睛直视着他,鉴定而又期待,她的眼睛有光,像星星一样美:“所以,你的选择呢?”
“燕某散漫惯了,实在不愿意受到束缚。”
白苓笑了:“说实话,你的选择也在我的意料之内。你真的和他很像。”
“不过如果白姑娘有需要的话,燕某必当在所不辞。”
燕赵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拒绝她,这一刻,他也着实不懂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