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过处,佳人在何处?
酒客们纷纷来跟他辞别,个个脸上都是醉醺醺的样子。
萧朗喝到三分醉——说道:“秋月姑娘,你有所不知,这酒是男人的朋友,可以让男人忘了一切。”
他要忘了什么呢?
赵秋月可爱地笑起来,见他有些醉了——说道:“萧朗你可有什么心事?”
她作为女人,当然看得出一个男人有心事的样子。
萧朗又叹气,又摇头——说道:“我在想一个人,一个女人。”
她长得美丽而情深——是世上最好的女人。
唐雪侧耳听到,便有些不愉快——想道:“王八蛋——又想女人,还跟女人说自己想女人。”
这好像很不要脸——
赵秋月却大方地笑道:“每一个成功男人背后都有一个女人。”
她愿闻其详——
萧朗灌了一口酒,连连摆起手来——说道:“我不是成功的男人。你也是女人,却懂得一个深情的女人在想什么?”
他想,世上深情的女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心中的女人。
赵秋月饮了一杯,也有些酒意,她听出来一个男人要对一个女人倾诉,而且这个女人是他刚刚认识的——
赵秋月说道:“一个深情的女人?”
她不懂——世上有深情的女人吗?宛如春风吹皱了池塘。
萧朗寂寞地落下泪来——说道:“不错,我跟这个女人......分别的时候,她说过我们会再见——现在十年过去,她消失了。”
这个女人深情吗?所有的深情都是再见的情人吧——
赵秋月怔了一怔,握着酒杯——说道:“你好像有故事?”
每一个疼痛的人都有故事。
萧朗擦了擦鼻子流下来的清涕——说道:“故事?只是一段往事......”
他想说:这是一段伤心的往事,所谓的深情就是——把爱变成往事。
唐雪跺了跺脚,看着他居然在刚认识的客人面前落泪——想道:“别人刚认识你,你就要对人掏心挖肺,她又不是你什么人!”
他也曾经在她面前落泪过,她没有想过他的眼泪能够随便流。
萧朗又哭笑起来——他是真醉了,说道:“她是沈家的大小姐,她家......瞧我没有出息,她......在等我有出息。”
只有这样,萧朗才能和沈家的大小姐在一起......沈家的大小姐——沈云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好。
萧朗捂住额头——说道:“我告诉她,我将来一定不要有出息......她就发誓自己永远不嫁,离家出走了。”
后来,他再也没有见过她,沈家的人便追杀他,他就变成了一个江湖混子,东躲西藏,让沈家的人再也找不到他。
赵秋月听得心头很沉重——说道:“我......却不能说什么。”
没有语言,也是最好的语言。
萧朗又故作笑起来——说道:“说实话,我挺聪明,她这样深情的女人没有想到,我是个多情的人。”
他并非多情,是因为沈云的深情,让他学会了多情。
赵秋月点起头来——说道:“深情的女人都挺厉害,为了一个男人,连家也不要。”
没有家的女人,心里却只有一个男人。这是多么悲苦的事!
唐雪露出凶狠的表情,——撕了一页账本,说道:“王八蛋,这种事却能随便说。”
她就是在他说起往事的那时候对他倾心的,一个被深情的女人爱过的男人,是值得爱的。但是——谁想到,他却能把往事说给一个刚认识的女人听。
萧朗却是个混蛋。
唐雪握紧拳头,捶了捶柜台——又说道:“早知道他就是用故事来骗我的。”
一个男人心里有一个深情的女人,唐雪作为另一个女人,竟然也敢沦陷。
赵秋月此时泛起一些泪光——说道:“我便是飞月宗的宗主,也不免替你落泪。”
此时,她却忘了自己是宗主——只是一个被一个男人的往事感动的女人。
萧朗收住眼泪,睁着眼睛,好像没有哭过——说道:“秋月姑娘,可不要这样,我只是心里忧郁,才找个人来倾诉。”
他对女人倾诉这种事,只能说——他忧郁极了,也有欺骗感情的嫌疑。
唐雪又记起账来,也哼了一声,说道:“一个大骗子!满嘴实话的大骗子!”
她只得狠心揭开萧朗的面目。
赵秋月又娇美地笑了笑——说道:“我应该安慰你的,却变成你安慰我。”
或许,她被萧朗的故事打动了。女人的心比花还容易被风吹。
萧朗打了个冷战——说道:“我也是......与秋月一见如故,才如此说一段往事。”
不知道是不是花言巧语。但是很奏效。
赵秋月轻轻地笑起来,倒与他亲近几分——说道:“萧朗,今日便是认识了你。还请你将来到飞月宗做客。”
看来,萧朗要跟人结识——却要出卖自己的往事。其实,他只不过看出赵秋月姣美可爱,是个可以让他多情的女人。
萧朗抱礼——说道:“赵宗主抬举了,萧朗一定到飞月宗。”
此刻,他已经计谋好了,他虽然不明说,但是内心却满是喜欢这个女人的姣美可爱——第一眼的时候便看上了。
赵秋月拿了银叉——站起来,说道:“那我便回飞月宗等你来。”
她也希望萧朗会去飞月宗——
萧朗将她送出酒馆门口——看着她走入街市的样子,想道:“却是个孤单的女人。”
他的心里已经乐了,他早就该想到——赵秋月虽然是宗主,但是也很孤单。江湖没有什么规矩,一个酒馆的老板不能跟一个宗派的宗主结合在一起。
唐雪从背后推了他一把——说道:“萧朗个混蛋,在打什么算盘?坏得很,还好意思跟人哭诉!”
她心里知道——知道萧朗当江湖混子惯了,现在体面了,也指定改不了屁颠屁颠的臭习惯!
萧朗指了指她——说道:“你!......你个!是说我坏得不要脸?”
他不是臭不要脸,而是坏不要脸——用唐雪的话说,真是个该杀的混蛋。
唐雪得意地瞥他一眼,说道:“被我说穿了吧,妓女玩得腻了,要玩高高在上的女人。”
他......生得本来就英俊,却也被唐雪说得一文不值。赵秋月是个宗主,自然有些身份。唐雪这话——理也不粗。
萧朗一点也不在乎地——呼了一口气,说道:“我不跟你计较,但是你要跟别人说三道四,我跟你没完!”
他也不是爱玩——只是像个有些贪玩的孩子。他也只是......为了忘记一个女人而找女人。他就是这么认识唐雪的——而且唐雪很好骗!
男人就要骗骗女人。沈云就是拿深情来骗他,他为何不能用多情来骗别的女人?萧朗总算还有些觉悟——知道沈云不会再出现。
长空碧浪,千秋百世。
落雁纷纷到竹子上栖息——
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沈云站在风中,没有家,心里只有一个男人;却早就听闻江湖的消息,把爱哽咽在喉咙——说道:“萧朗,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