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恶念(1 / 1)

“自古习武都是有强身健体、益寿延年的功效,那些武林高手动不动就是鹤发童颜,据说张三丰内家功夫修行到宗师之境,活到了一百二十多岁。”

“我现在军体拳大成,力气暴涨,境界也从白板提升到了这个什么蕴力初境,让我延寿两年,非常合情合理。”

周平越想越有道理,心中惊喜。

他本来还在心疼消耗的阳寿有点多,如今凭空多出两年来,便如同白捡的便宜一般,让他如何不开心。

“哈哈,看来这系统也并不完全是只进不出,还能随着我身体素质的增强和武道境界的提高,适当返还一些阳寿,不错!不错!”

这次的推演一不小心消耗了二十年的阳寿,直接把军体拳提升到了大成,虽然有些心疼,但能解决掉李大志和周尽忠,余下二十多年都是自由身。

物有所值。

“呼——”

周平吐出一口浊气,活动了一下强劲有力的臂膀,稍微适应自己现在的力气,抬腿便朝外走去。

君子报仇,十年不算晚,周平杀人,隔夜犹嫌迟。

他性格就是如此。

不做便罢,若是做了,那便一搏到底。

行事之前谨小慎微,非常惜命,然而一旦下定决心,便异常的干脆果断,毫不后悔。

便如他确定要推演军体拳时一样。

因为舍不得折损阳寿,他忍气吞声,装了一路的孙子。

但是真确定要斩杀李大志二人时,二十年阳寿眨眼消散,却只让周平的杀心更重。

夜幕沉沉,燥热的夜风中还带着些许的猪粪臭味。

周平来到隔壁房门前敲了敲门。

“谁?!”

“是我。”

屋里的周尽忠正在翻阅信件,听到周平敲门,皱眉问到:“什么事情?”

周平语气如常:“我起夜撒尿,没看到李押差,不知道他人去哪里了。”

周尽忠闻言顿时怒上心头:“这个蠢货,大半夜的又跑去哪里!等一下,我这就来。”

他放下信件,骂骂咧咧的走到门前,然而周尽忠刚取下门栓,一只手掌便骤然从门缝里探出,准确的掐在他的脖子,随后周平闪身进了屋子,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周尽忠浑浊的老眼尽是惊恐之色,他没想到这个路上看起来软绵绵的小子,力气竟然如此之大。

缺氧让他苍老的面皮憋的涨红,拼命的挣扎想要掰开周平的手腕,但以周平现在的力气,岂是他能抗拒,只是胡乱蹬了几下,周尽忠便觉得天旋地转,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掐死了的时候,周平忽然松开手,将他扔到了地上。

周尽忠趴在地上一边拼命地呼吸,一边剧烈咳嗽。

“你跟李大志说,今夜把事办妥,到底是什么事情?”周平蹲下来,伸手搭在他的喉间,冷声道:“实话实说,饶你一命,不然,刚才那种感觉,我能让你体验十次。”

“咳咳,咳,是李大志,是他,”周尽忠呼哧呼哧的喘气,顾不得擦拭嘴角的口诞,虚弱道:“他怕你在这里不安分,想要明早出发前教训你一顿,让你好好听话不要惹事。”

“这样?”

周尽忠连连点头:“是这样,真的是这样,不过我是不赞同他这样粗暴行事,我都劝他好一阵子,说小哥明事理懂利弊,不是糊涂人,既然已经把事情说定了,就一定会做到,只可惜这家伙是个练武的粗人,怎么说都不听,要不等会我再骂骂他。”

周平微微颔首,轻笑道:“哦,原来是这样。”

感受到喉上的手指移开,周尽忠也松了一口气,正要说话,却听见周平轻声问道:“那我就很奇怪了,你说你劝说了他好一阵子,我怎么没听到呢?进了这褐石镇,咱们三个可是一直在一起的。”

周尽忠愣了一下,脑中飞速旋转,连忙赔笑解释道:“是在路上,当时我和李大志在车厢外,就是那个时候劝的他,你在车厢里,没听到也正常。”

然而周平却紧追不舍:“这就更奇怪了,你们原本打算拿了文书,今晚就返程,是郑营头说外面开始巡查不让出去了,才临时决定留下来住一夜,明早再走。”

周平说到这里停了一下,他留意到了周尽忠眼底的慌乱。

“这样的话,就算李大志想要警告我,但也只会说今晚,或者是今夜,但绝不可能说是明早出发前再教训我,因为那个时候,他根本不知道你们要在褐石镇过夜!”

周尽忠心里咯噔一下,瞳孔猛缩,下意识的抬头,正好对上周平那双似笑非笑的表情。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周尽忠浑身颤抖起来,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慌恐绝望之下,一股恶念猛地腾起,他竟然“啊呀”怪叫一声,面色狰狞的扑了过来,张嘴咬向周平的胳膊,却被周平一巴掌抽翻在地,随后捏住他的喉咙,不待周尽忠挣扎,手腕微微一拧,周尽忠的脑袋便如同醉酒一般垂了下来。

桌上烛焰微微晃动,全程没发出什么声响,楼下吃酒的人依旧说笑。

这也是周平分明能轻易破门而入,却选择敲门的原因。

看了看面色逐渐灰白的周尽忠,周平心中并无什么明显的恶心或者害怕。

以德报德,以直报怨。

周尽忠想要害他,便要做好被反杀的思想准备。

听着前面屋棚的说笑声,周平走到桌前,捻起散落的三封书信。

一封是周鸿志写的,满篇都是苦口婆心的劝诫,要他收敛习性,老实安分一些,莫要再惹是生非。

一封是大哥周庆写的。

周庆今年三十七岁,算是现任家主,周家的事务基本上都有他来主持,周尽忠对他赞不绝口。

这封信的内容不多,只有几行,但语气却颇为严厉和无情,毫不客气的数落周平恶根深种,这次犯下重罪,家里舍去近半家财方为他换来一个活命的机会,这让作为家主的周庆非常不满,在信中直言,若他还敢惹是生非,那便莫怪这个大哥不顾手足之情。

周平微微惊讶,没想到周尽忠口里那个温厚和气的大公子,对他的小弟弟竟然如此冷漠和厌恶。

“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周家兄弟,啧啧。”

这种反差让周平感慨,随后拿起第三封书信。

这是二哥周全写的,周全今年三十五岁,在庆丰县做巡捕,周尽忠说他脾气暴戾,酗酒成性。

里面的内容又让周平有些吃惊。

周全的这封信大部分也是在批评,而且明确告诉他,如果他再惹事,大哥周庆是绝对不会同意再拿钱保他,要他务必老实一些。

然而在信的末尾,却提到了一个让周平很感兴趣的信息。

周全在信的末尾写到,如果他真的在褐石镇犯了事,可以去找一个叫做冯炳龙的独眼武官,只需说出“岁在甲子”的暗号,冯炳龙便会帮他一次。

看到这里,周平哑然失笑:“岁在甲子,哈,我还反清复明呢!”

他将这三封书信收起来,又在屋里寻了一番,终于从床底下找到了装盘缠的匣子。

“这老东西,倒是挺谨慎。”

周平把匣子里的银子倒进褡裢里,吹灭了油灯,独自坐在门口静静地等着。

此时万籁俱静,唯有前面棚子里的几人还在吃喝说笑。

他现在军体拳大成,浑身力气暴涨的同时,似乎连五感也敏锐了起来,轻易地分辨出李大志的声音,正与人劝酒。

周平明亮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冷笑,沉沉夜色中,他与黑暗融为一体,如同等待猎物上门的凶兽。

“不用扶我,我没醉!回去,你回去!”

约半个小时之后,浑身酒气的李大志摇摇晃晃的过来,嘴里还嘟嘟囔囔的把要送他的人赶回去。

他本想偷偷下去稍微喝两口解解酒瘾,但没奈何邱成章等人热情的过分,见他过来,又炒了两个下酒菜,又新搬过来两坛酒,让他抹不开情面,一坐下就喝上了。

好在李大志心里还记得周尽忠的嘱咐,知道上面还有个人要解决,察觉到醉意有些上头之后他连连摆手,说啥也不喝了,邱成章看了看地上的酒坛,感觉差不多了,便放他离开。

“嗝——”

李大志酒意上涌,喷出一口酸臭酒气,迷蒙间看到只有一间屋子亮着灯开着门,便下意识的走了进去,扑到床上倒头就睡,很快打起了鼾声。

周平缓缓起身,从隔壁黑漆漆的屋子里走过来,看着睡得正酣的李大志微微摇头:“现在这个时候,你是怎么睡得着的!”

他也懒得废话,直接过去捏住李大志的喉咙,眼神一冷,屋里的鼾声便戛然而止,彻底陷入了死寂。

李大志就此殒命。

周平连杀两人,很满意自己的手法。

偷袭虽然有些不讲武德,但他只求快速消灭对方,并不是为了虐杀。

关键是扭脖子干净利落,血不落地,处理起来就少了很多麻烦。

经常杀人的朋友都知道,杀人容易抛尸难,特别是还在别人的地盘上,搞不好就会暴露,所以周平并不准备抛尸。

他把李大志的尸体挟到隔壁,与周尽忠的尸体扔到一起,掩上房门走了出去,一直等到那群厨工彻底散去,才迅速溜进伙房,很快提着一个油坛子回来。

此时他可不敢点灯,借着些许夜色,把油小心的朝着床上的两具尸体泼浇过去,也同时在桌椅上倒了一些,这期间周平动作小心,免得自己身上或者鞋子染上油污,把油坛放回去之后,他还找到水缸,认真的把手上油污清洗干净。

做完这一切之后,周平便耐心等着。

不知是杀人之后心中兴奋还是如何,周平竟无一丝困意,直到月至中天,大约凌晨一两点的样子,他回到自己屋子,从怀里掏出三封书信卷在一起,借着灯火引燃之后,小心来到隔壁房间。

很快,屋子里闪起了火光,转瞬就变成熊熊大火,浸了油的木板床和被褥成了最好的燃料,滚滚浓烟卷着火头肆意的舔舐着屋顶,夹间着噼里啪啦的爆鸣,整个屋子开始燃烧起来,赤炎照亮了苦劳营半边夜空。

“轰隆——”

木板搭成的屋顶很快被烧塌,半边屋子塌了下去,终于惊动了附近的人。

“着火了!着火了!”

“快起——”

被惊醒或者喊醒的人们惊慌的跑出来,一阵吵闹后,在邱成章的组织下开始救火,然而褐石镇已经一个多月没有下雨,这片屋棚又是连作一片,一旦起火岂是人力能够扑救的,众人根本靠近不了,只好眼睁睁的看着整排屋棚化作火海。

周平安静地站在人群中间,邱成章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气道:“公子,莫要太过伤心啊。”

周平点了点头,没有做声,只是依旧望着前方发呆,翻腾的火焰照的他脸上忽明忽暗。

这场大火持续到天光微亮,直把这排屋棚全部化为灰烬才慢慢熄灭。

起来做工的苦役议论纷纷,被监工们抽了几鞭子,才老老实实地去干活。

“……凉拌葱丝脆猪耳一两银子,红丝水晶羊脍三两银子、旋炙五香猪皮肉三两银子,另外公子你身边那位的好汉昨晚下来,开了三坛金波酒,合计九两银子。”

“昨晚意外走水,您的两位仆人不幸遇难,但房费还是要算的,两间一共四两银子。”

邱成章坐在伙棚里,翘着二郎腿,嘴上不停手下更快,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很快算出了费用,笑嘻嘻道:“共二十一两银子,至于皂儿膏、瓜萎煎、糖丝钱、炒团这几样甜点瓜果,便算个饶头,再与你抹个零头,权当与公子做交个朋友,二十两。”

周平嘴角抽了抽,二十两银子,可是真的敢要啊!

按照当前的银价来算,他们吃了将近七千块!

这是吃的龙肝凤髓么!

看着邱成章有恃无恐的样子,周平眼中闪过冷意:“这是把我当成肥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