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仔细一想，又有些细思恐极。

既然夜无定说在场有人牵扯关联。

今日自己出现，便相当于彻底暴露在他们眼中。

苏旗无奈道：

“他们修为太强，我实在无法看出端倪来。”

夜无定摇摇头：

“无妨，本来也没抱太大指望，主要还是先提拔你。你回去后，好生修炼，去找一趟李清韩，他会为你解开许多谜团。”

夜无定叮嘱完，拂袖离开。

至此。

年末考察终于告一段落。

府衙五班四年一度的狂欢盛典终于落幕，即将迎来长达半月的年终假期，为春节做准备。

苏旗没有返回四班。

而是径直来到一班公厅。

李清韩的办案公室独立设在雷班楼宇后方，一片古香古色，芬芳幽香的茂密竹林之中，象征着他独有的特殊身份。

穿过竹林小道，越过流响涧溪。

后方伫立着环绕不断的青霞阵法，阵法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竹楼。

苏旗穿过重重阵法，来到竹楼之外，一张青石八角桌，两副石凳。

李清韩正闭目养神，忽然淡声道：

“我已等你多时，前来坐下吧。”

苏旗入座，便见周遭阵法变幻。

偌大竹林如海市蜃楼，竟在光影交错间，变为一间幽静宽阔的书房。

方才空无一物的石桌上，也出现几道玄光内敛的卷宗。

“你进步速度，远超我所预料，本以为你突破凝神少说数年，不曾想短短一年便达到，不愧气运加身，实乃天纵之才。”

李清韩轻轻咂舌道：

“夜师兄精通天人望气，他的眼光，总是无人望其项背。”

苏旗瞳孔一缩，差点以为听错了。

“夜……师兄？”

师兄之称，历来方外宗门独有。

关键是。

大夏朝廷历来严禁方外宗门当官啊！

“不必惊诧。”

李清韩微微一笑：

“夜师兄……或是说夜捕头并非方外弟子，他也是大夏子嗣出生，不过早年天赋异禀，前往中州圣地‘天霄太一门’进修过一段时间，我也同样如此。”

苏旗恍然大悟。

事实上，类似情况并不少见，尤其那些千年勋贵世家，会在族内子嗣年幼时，将其送往九州各大宗门圣地游历、进修一段时间，学习那些不传功法，结交一些宗门圣地的人脉。

待到成年后，这些子嗣们会重回朝廷，或是从军，或是为官。

这样做好处极多。

一方面让子嗣脱离家族优渥环境，在外磨炼心性，感受人情的冷暖，世事的艰难。

另一方面，方外宗门虽无法走仕途，但往往占据洞天福地，资源丰饶，可以为家族带来盟友、客卿，以及巨大的财力支援，侧面强大家族底蕴。

“当初在‘天霄太一门’中，夜师兄与我为同脉师兄弟，进修回京后，他受任调至栖凤府雷班总捕，而我则任职雷班一班班头，共同调查当初《栖凤府宝令盗窃案》，也算家族对我二人的考验。”

苏旗听得皱眉：

“家族……考验？”

李清韩微微点头：

“不错，你若有心查过，会发现栖凤府城强大的本土势力，并没有夜家，亦没有李家……我二人皆来自龙州徽京，你眼下调查之案，其实是当年徽京神捕司，颁布的一宗地级卷宗……”

苏旗表情逐渐愕然，李清韩轻笑道：

“没想到吧？此案真正风险级数，是六品地级！”

“你之前破获的妖蟾卷宗，只是其中被分割出的，最简单的黄字玄宗。”

苏旗微微张嘴，有些意料之外，又有些情理之中。

这下诸多疑惑真的解开了。

难怪知府大人对夜无定如此看重，想来因为其背后的可怕家族背景。

难怪夜无定身怀上古道经，实力强到可怕。

只因他根本不属于栖凤府，是来自京城的天之骄子！

他点头道：

“原来你们二人是来自徽京的调查官。”

“其实，也不算调查官，只是考核卷宗罢了。你不妨这样理解，此案在栖凤府引起滔天巨浪，但在京城里也不过是绵绵细雨而已……只是案情不大，却过于古怪……”

李清韩眉头微蹙，沉声道：

“小小一个栖凤府城，竟波诡云谲，盘根错节至如此地步，夜师兄所修《凌霄望气真法》，占卜望气，推演运势，按理说算世上最容易破案的功法，竟在此硬耗八年……实在不可思议。”

他指了指桌上的各大卷宗，道：

“眼下这些，是八年来夜捕头破获的信息，你如今成为二班头，于情于理，该知道这些案子了。”

苏旗定睛一看。

赫然发现其中包含自己破获的《青风涧妖蟾案》。

他逐一拿起卷宗，发现这些讯息的时间线，正是从八年前开始，连成一条断断续续的线索。

“线索开端：八年前，知府灵宠碧水妖蟾，擅自盗走宝令！”

“案发后第四月，妖蟾逃至慕容府境内，神秘失踪！”

“一年后，青莽山地灵宗传来消息，门下弟子目击发现妖蟾，而传回消息之人，乃是地灵宗亲传弟子——聂纹庆……”

“……等等！”

苏旗猛然回想起什么！

当初他刚上任班头，恰巧见过一、二班的捕快，后者声称班头在青莽山中，联手追杀血妖聂纹庆，所以代为前来庆贺。

结合眼下线索，他连忙发问：

“这地灵宗聂纹庆，莫非是你当初捉拿的‘血妖聂纹庆’？”

“正是，此人乃是案件的后续线索。”

李清韩道：

“聂纹庆，曾是地灵宗一位亲传弟子，但不知为何冒天下之大不韪修炼血妖功法，成为半人半妖的魔头叛出师门，夜捕头得到消息便立下玄字卷宗，令我于今年春时与周霜联手捉拿，可惜被他施展血遁秘术，逃出生天了。”

原地陷入短暂安静，双方都在沉浸思考。

过了少许。

苏旗忽然道：

“若时间线没错，我是否能理解为，当初血妖聂纹庆还是亲传弟子时，碰巧遭遇逃出生天的碧水妖蟾，于是连忙禀告府衙……又过一段时间，前者反常地开始修炼血妖之法，然后叛出地灵宗，才有你出门捉拿。”

李清韩点头：

“完全正确，以此推断下去，他修炼邪功的原因，大概率与妖蟾相关。”

苏旗眯了眯眼：

“甚至有可能……知府大人的宝令就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