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通明殿(1 / 1)

通明殿外仪仗庄严。

沿海四国、两海一十三岛二十余位结丹修士和和气气共聚一处,已是数个甲子以来,未有之盛况。

相户岛荷此殊荣,岛主杨质清逸兴遄飞,说了好多场面话。

可是殿中众人,也并不全都是这般高兴。

朱雀观、碧海宫原本打算全力专注幽燕战事,一心想把相户岛小会推掉。

相户岛以长陵山贵人说事,要让两家抽调结丹北上。

知道两家难处,也为了消除阻力,相户岛向朱雀观、碧海宫透露了比别家更多的消息。

在看到长陵世子信物之时,两家也没有了拒绝北上的理由,只是心中藏着太多疑惑,要待相户岛上寻个根由。

众人心中的疑虑使得殿中气氛不温不火。

碧海宫在幽燕海折损颇多,结丹真人海全浚见着座中只有十七家的人物,杨质清始终不入正题,便率先发难:“岛主,诸家真人均已到齐,小会升格,不妨把原由说给大家听一听。”

殿中气氛立刻从不温不火掉到冷风嗖嗖,不仅是因为海全浚来势汹汹,更是因为诸家无不特别关心此事。

“全浚真人,佳酿在前,何不举杯痛饮?”杨质清依旧喜笑颜开,直到殿中仍是一片沉默,才挥手屏退闲杂人等,大大咧咧坐在案前,自饮了一杯,说道:

“诸位别急,不是我藏着掖着,实在是贵人再三叮嘱。”

“原本想在兴尽之后,一齐转达诸位,不过都要说的,现在也行。”

“小世孙要参加此次小比。”

杨质清话未说完,朱雀观离越真人插话到:“哪位世孙?世孙皆已年长,哪里还在周天境?”

被离越打断,杨质清心中一怒,不过面上笑了出来:“离越有所不知,近年,上苍福佑,世子膝前又诞下一名世孙。”

海全浚又插话道:“没听过山上什么时候又册封世孙了。”

杨质清更怒,脸上笑容露出几分冷意来:“全浚何出此言,世子血脉可不就是世孙吗!”

接着又说:“对了,之所以千请万请,始终要把两位真人请来,是因为长陵山长老也会亲至。长老来了,就你们朱雀观、碧海宫不来是吧?”

双方言语间斗出了真火气,离越立即抵上:“何不请长老一见?”

“好好好!你两家想不来就不来,何苦来我岛上这般折腾?”

杨质清正要继续发作,殿前传来一人声音。

“质清,我来和众位真人赔罪。”

一道高壮身影侵入殿中,是个赤发赤袍、青年模样的男子,腰间挂着一枚山形玉佩。

杨质清将来人迎至主位,朗声介绍到:“这位正是长陵山墨真长老。”

众人起身行礼。管平借机暗暗打量,常在外行走的长陵山长老中,没有一位叫墨真的,这位不知道是长年久居山中的,还是新晋不曾闻名的。

墨真请众人落座,执酒赔罪道:“诸位不必埋怨质清,是我一向未睹四国一十三岛结丹风采,才让质清广邀两海真人来岛一晤。又因身怀贵人嘱托,不得张扬行事,所以此事做得很不妥当,请诸位真人见罪。”

见了确有一位长陵山结丹长老,众人哪里会有怪罪的话,不出几句,东一句西一句,就恭维起来了。

比起杨质清逸兴遄飞之事,殿中倒是多了许多不知真假的热闹气息。

“诸位长老,此酒是山上炼丹大家一手炼制,形虽似酒,实则为丹。下山之时,想着此行群英荟萃,便软磨硬泡,带了一宝葫芦下来,今日,就以此酒一会群英。”

墨真言毕,殿外进来一列娇娃,将壶壶丹酒分与结丹真人。

一时间,推杯换盏,不亦乐乎。

墨真离席,杨质清为之一一介绍赴会真人。

“这位是都灵岛管平长老。”

相户岛将都灵岛周边几家安排在相近处,几人正在聊着闲话。瞅着杨质清领着墨真走过来,管平起身行礼。

“都灵地处北方,锤炼出不少勇猛精干的人杰。我虽常在山上,贵人也多有提及。管长老是忠厚长者,说起来我还是晚辈,请长老满饮此杯。”

“不敢不敢,我只是年长几岁,修行之人,达者为尊,墨长老年少有为,前途无量,不像我这朽木之人。愿以此仙酿,为长老寿。”

两人尽饮杯中佳酿,墨真继续由杨质清领着,向邻案走去。

朱雀、碧海两家在最右面,墨、杨二人三转两转,转到两家面前。

“离越真人,我思虑不周,还请怪罪。幽燕海战事不要紧吧?”

“长老,幽燕战事,我观一向谨慎应对,并无大碍之处,劳烦长老挂念。”

墨真脸上恢复了笑容:“那就好,生怕我误了大事。”

离越感到,墨真眼神中藏着肃冷之意,恐怕将此人得罪了。

“幽燕海那些乖戾不逊、冥顽不灵的妖物,见到真人,无不授首,真人在幽燕海真是偌大勋劳、偌大威风,我常想在战场上树立功业,只是缺少真人这般雷霆手段。”

“长老过谦了。幽燕妖族不听号令,屡次侵扰南海,观中不得以出兵维护。若是时机成熟,又肯归顺,观中必定与之划海而治,避免这些争端。战事当前,我不敢不奋力而为,怎敢在长老面前谈论手段?”

“这幽燕妖族就这般不懂规矩?如今可有些肯归顺的?”

“观中一向秉持以和为贵,群妖只要是肯放下刀兵的,一律予以安置,使其休养生息。这些年来,陆续有些妖族前来归附,观中一一优待,不使再受征战之祸。”

“要是内附妖族有在阵前效力的,不要负了他。”

墨真忽然提此一句,离越心中有异,墨真为何知道阵前有妖族效力,不过面上依旧平静,答道:“既然归顺,观中必定一视同仁。”

墨真又聊了几句,这才离去。

此行甚是荒唐,不过杨质清只是一任庸主,在两海龙争虎斗之地,可以算是一个草包,离越自己也觉得,这次的荒唐事,他真的干得出来,只好苦中作乐,自饮数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