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突然睁开眼，看了看前方的老牛，却又不愿看起来。
他把头往后一歪，仰面望向天空，只看见一片昏暗的云海，他不想看见，那里的东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少年叹了一口气，抬手遮住脸，眼里的泪水流下来，被风刮干了。
少年终于停下了眼泪，低下头看了看路。
从远处，还是看不见终点线，路很长，路的两边一直是黄沙和青松，还有一点点绿色的树林和河流，但是那些绿色却很稀少。
少年感到无力。
“你真是……”
“怎么了？”
少年抬眼看着他。
“什么？”
“不是我，别人说的……”
“别人说了什么？”
少年低垂了下头。
“他们说了……说你会死了……”
“我会死？”
“……”
少年垂着眼睛。
“你也说你会死？”
“……不管我怎么做都会死……”
“你还不知道。”
“知道。”
“那你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做个死人。”
“你就做不好的话，别做。”
少年看着他。
“现在做得到的事，那么多。”
少年看着路对面的沙丘。
“那是什么？”
少年不说话。
“你去看看，我不去。”
少年慢慢地站了起来，慢慢地走了过去。
“快点走回来，你的牛可能跑掉了。”
少年走到沙丘的顶端，看着下面。
下面是一座城市，灰白的大楼和桥，还有铁路。
城市里也是一片灰白的，城外的沙丘和城里的房屋也是一样的灰白。
少年回头看了看后边的牛。
“你要走，我要走。”
少年看了眼牛车子和那些枯草堆。
少年朝前走了个步。
“我没有办法……”
少年走向街道上。
少年在街道上转了一圈。
“这里也没有……”
少年走向城镇的大街。
城镇的街道也是一片灰白。
“在哪儿呢？”
少年看着街道，看着那些没有人的商店和车。
“你还能去哪儿呢？”
少年忽然停了下来。
他抬头看了看楼上。
“楼上吗？”
少年抬手遮住脸，往前迈出一步，又停了下来。
“啊，等一下，你怎么回来了？”
少年没有回头。
“怎么回来了？你看到了什么吗？”
少年不再回头，走了过去。
少年从窗外走进门廊，看见楼下的街道，街道上的车辆。
“这是哪里？”
少年问道，然后停了下来。
楼上还是没有人，楼下的街道还是没有人。
“我在哪里呢？”
少年走到楼梯前面，停了下来，看着楼下的街道，那些灰白的房屋和车。
“你是谁呢？”
少年低垂着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他又回头看着楼下的街道和车。
少年走到街上，一路上，街上一边的车都开了起来，从街上消失在一旁的小道中间，而另一边的车却停了下来，又开了起来，离开街上的车就不再开动了。
“是哪里？”
少年朝前走。
“我不在哪里呢？”
少年朝后走。
“我是谁？”
少年朝上走，朝下走，朝左走，朝右走，他看见一个灰白的店铺，门口的窗口上挂着一块布。
少年走向门口，抬手扯了扯布。
布下面是一幅黑色的照片，画面是一座山峰，周围是一片绿色的森林和蓝色的天空。
“那是哪里？”
少年拉开了门，进了那家店铺。
店里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小东西，孩子玩的玩具、衣服和鞋子，还有些小杯子和镶嵌物，还有一些旧电影的DVD碟片。
少年朝里走进去，朝左走，朝右走，找了找后面的店铺里的东西，没有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少年转身离开了店铺，走上街。
街道上的车辆也都停了下来，少年看到街道上走过的一个男孩，他们一起走到了一条窄巷。
少年跟在那个男孩后面，两个人一直走到了一个大街口。
街道上有很多人在穿行。
男孩看向街上的另一边。
少年看向街上的另一边，街上另一边有一条宽阔的街道，路两旁是很多商店和大楼，街上有许多人走动，他们穿着不同的衣服和饰品。
“我要走了。”
少年看着男孩说道，男孩也看了他一眼。
少年看着街道对面的地方，然后朝那边走去。
少年穿过街道，来到街对面，那边的街上也是许多人。
少年看向街对面。
少年看见另外一条街，那边也有许多人，街上有许多商店和大楼。
少年看向街的另外一面，那边也是街上许多人和商店。
少年转头看了看街对面的街道。
少年看向街的另外一面，街上有许多人和商店，可以看见街的另一端，街道还有许多商店和大楼。
“嘿！”
少年转身看着身边的男孩，男孩的脸已经扭曲成一团。
“你要死吗？”
少年看着男孩说道：
“我不想死。”
“别去那儿，别去！”
少年听见了，但是他转身离开了那个男孩，朝街的另一端走去。
“你死定了！”
男孩叫道，然后停了下来，又说道：
“你会死了……”
少年继续朝街的另一端走去，街上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转身朝他望着。
他们都扭曲不同的样子。
“嘿！”
他们在叫着，他们扭曲的脸孔都是他。
“嘿！”
他们都是他。
他们说他会死了，他们说他死定了。
“我不要死。”
少年转身往街对面跑去，街上所有的人都扭曲了起来，都变成了他的样子。
“嘿！嘿！嘿！”
他们呼喊着。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少年向前跑去。
“嘿！你死定了！”
街上的人们说道。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少年朝街对面跑去。
直到消失。
少年终于停止了奔跑，他回头看着街道和城里，街上和城里都是灰白的。
少年回头看着前面，街对面也是一片灰白，街道两边也是一片灰白，连街道的每一台车都是灰白的车。
少年低垂着头。
“在哪儿？”
少年回头看看街道、城里、大楼、街道、车辆、商店、街道、城里，他看到一个老年男女。
少年看着那位老人和孩子。
“我在哪儿呢？”
少年说道：
“在哪儿呢？在哪儿呢？”
少年走到老人面前，老人和孩子看着他，他们的眼睛都是黑色的洞穴，他们的嘴巴扭曲成一团，少年看见了自己的样子，他的眼睛也是黑洞。
“在哪儿呢？”
少年喊道：
“在哪儿呢？”
老年男女和他们的孩子说道：
“你在死亡之地。”
少年停下了脚步，转身朝前看去，前方有一座山峰和森林，天空中飞来的雪花，和蓝色的天空，少年抬起手掌去抓，却抓不到。
少年回头看见老年男女和孩子，老人和孩子扭曲的脸孔已经扭成一团了，孩子看起来很快乐，老年男女看起来很满意。
少年回头看看前方，只看见一片灰白，灰白的街道和车，灰白的商店和大楼，灰白的人和孩子。
少年回头看看老年男女和孩子，少年和老年男女和孩子的脸孔都扭曲起来，孩子看起来很快乐，青年和老年男女看起来很满意。
“这就是死吗？”
少年听见自己的声音，他在说话。
“是的。”
老人和孩子说道，他们歪歪扭扭的脸孔都扭成了一团。
“你好高兴吧？”
少年看见他自己说道。
“嗯。”
老年男女和孩子笑了笑。
少年回头看了看街道、城里、大楼、街道、车辆、商店和城里，一切都灰白，人和孩子都是灰白色的。
少年回头看见老年男女和孩子，老人和孩子都扭曲了起来，他们扭曲的脸孔都像黑洞，但他们看起来很快乐。
“你很高兴吧？”
少年听见自己的声音说道，老年男女和孩子歪歪扭扭的脸孔都扭成了一团。
“很高兴啊。”
老人和孩子说道，他们扭曲的脸孔都扭成了一团。
“你看看吧！”
少年回头看看街和城里。
“我真是……”
“好高兴吧？”
“对！”
少年和老人和孩子笑了起来，少年回头看了看街道。
少年和老人和孩子走近街对面。
少年停下来。
“啊！”
少年说道，他看见街道和城里和大楼。
“怎么了？”
老人和孩子说道：
“什么？”
“看看吧！”
少年和老人和孩子说道。
“这里很好嘛？”
“你喜欢吗？”
“我喜欢啊！”
少年和老人和孩子笑着走在街道上。
他们看见街对面的人们都扭曲的样子。
少年和老人和孩子笑着走进街中间。
少年和老人和孩子朝街对面走去。
街对面的人都扭曲了。
少年和老人和孩子朝街对面走去。
街对面的人都扭曲了。
少年和老人消失了。
就像一场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