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一听愣了，随即道：“大限到了，神也会死？”

袁茂贞道：“不清楚，头一次当山神，大限到了是什么情况，只有等到鼎山府君那里才知道。原本那点香火神力，也只能再撑一段时间罢了，与其苟延残喘，不如用这最后一点力，为此间乡亲做点事。之后的事，再说吧。”

陈平闻言，沉默一会，起身向袁茂贞行了一礼，道：“要不是因为我，您还能多撑些时间，不知道小子能为你做点什么吗？”

袁茂贞笑道：“袁某生前是大顺冀州香吉县袁家村人，离家远游，途径此地，遇虎精噬人，怒而挥锏。虽侥幸杀之，然自身伤势颇重，乡野地方，得不到有效医治。

亡故后，此地乡亲感念某拼死除妖，特立此庙，塑金身祭祀。某何德何能成神，享受乡亲祭祀。有能者有责，袁某是此间山神，受香火祭祀，这就是袁某的职责。

这孽畜趁我困在庙宇无法外出，致使有人丧生虎口，已是袁某失职。天意使小友协神器至此，让某能最后为乡亲做一点事，弥补某的过失，是我要感谢你。”

袁茂贞举起茶杯，微笑着对明易说道：“送客。”

陈平只见周围景色如水波变幻，再想细看，眼前一黑。

青草味混杂着泥土湿润的气味冲入鼻腔，回过神来的陈平发现自己躺在地上。

起身拍掉身上的灰土，陈平这才能仔细打量眼前的庙宇。

怪不得当初跑的急，没看清就被绊倒了。本身庙宇就不大，周围杂草长得茂盛，不注意看还真发现不了这有座庙。

庙子整体高约莫一米，长宽八十厘米左右。说是庙宇，更像是大一点的石块。屋檐、墙壁乃至山神像，都是石头雕刻出来。中间放着一尊骑在虎上的神人像，老虎凶相毕露，扭头张口对着背上的神人，虎背上的神人眼睛盯住老虎，左手握锏前推，右手的锏高举，仿若要砸在老虎脑门。

“接我的使者到了。”

“有缘再见。”

陈平听到神像中传来声音，双手合十，躬身对着神像行了一礼。

呼---呼---

就在此时，起风了。

这道风流过树林，直到山神像上，只见神像如同一堆尘土般，一点点消失在陈平面前。

这道风走时刻意绕陈平转了一圈。

不觉得凉，反倒带点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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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平眼前一黑。

只因原先在手中的钵盂兀自飞起，钵口朝下，倒扣到陈平头上。钵口恰好盖住陈平眼睛。

霎时间整个钵盂从黝黑变成透明，陈平视线得以恢复，朝四周看去。

“咦”

竟然还有地图引导功能，只见视野中的钵盂处，像是游戏VR一样，在视野正上方有一栏，随着陈平往周围转头，能显示出头面向方位是南是北。眼前三步左右处，有一个金色箭头，像是指引陈平接下来行进的方向。

陈平沿着金色箭头指引的方向，一路往前走。又走到了之前被虎精追赶时候遇到写有“楠棠”字样的石碑处。

站在石碑前，陈平心里不由得感慨道，这地方跟自己还真是有点缘分。

只见视野里的金色箭头，依旧指向石碑方向，应该是让陈平继续往前走。

绕过石碑，陈平继续沿着箭头指引走，翻过一个小山头，来到一条宽约三米左右的小河面前，箭头方向一转，变成小河源头方向。

约莫走了有二十分钟左右，只见右边树林不远处有一个像是寺庙道观的建筑，箭头方向这时也指向了那个地方。

近到跟前，只见外墙多处坍塌，连原本应该是大门所在的都不见踪影，只剩一个大的空洞。往里望去，有个布满荒草的院子，仅正中一间屋子，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建筑，屋子左侧有一颗大约需三人合抱的大树。

树上开满了粉色的花，虽然开满花，但没闻到有任何香气。

走到屋前，只见其上牌匾上的字迹约莫是写着“祖师殿”三个字，殿宇整体残破不堪，墙壁上满是蜘蛛网，屋檐上瓦片剥落。里面供奉的神像面部像是被斜着砍了一刀，左半边脸已经不在了。身上零星几处见到有一点颜料残留，更多的是原本的泥胎显露在外。

神像前有一石刻条案，上面除了灰什么也没有。

钵盂从陈平头上离开，落到条案上。钵身一涨，依次从钵口吐出锤子、铲子、水桶、书，落在条案空余处。

陈平拿起书，只见封面写着《实用口口手册》，顺手翻了翻，里面全是空白页。

还不等陈平细看，只见钵身这次涨得比之前还大不少，从中飞出一台机器落在地上。

陈平放下手里的书，凑近一看，在机器旁还有张使用说明，底端贴有铭牌。

“大明牧康农机有限公司NB-876型太阳能家用除草机。~啊~~”

陈平的嘴像是被什么东西掰开，身体也动不了。只见刚才翻看的书飞到面前，卷成圆筒状，往陈平嘴里挤。

“那么大一卷往嘴里塞，这不得塞爆了。”

陈平正担心，然而等书卷底端真碰到嘴唇，却变成了金色的液体，顺著食管就流到了胃里。

待整本书都吃下去，陈平只觉得一股暖意从胃部向全身扩散，整个人的精神都好了。这时如果有人看到陈平的眼睛，就能看到他的眼睛呈现一种光照在水面的润泽感。

条案上的钵瞬间飞起，直朝陈平心脏处飞去，心前的身体屏障仿若不存在了，钵没有半点迟滞，径直没入陈平心里。

“这是哪？”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你心里。”

“我心里？”

陈平打量起周围，面前有一本散发金光的书，书旁还有一口钵，其他地方只有黑暗。

“这是你心处色生起的地方，心处色是一个生命意识、情感、思维等一切称为“心”得以产生、运作的基础。在大觉果德玛的教法中，物质现象称为色，心理现象称为名。”

“钵爷你会说话啊，那怎么早不跟我交流？”

“你那孱弱的心灵无法支撑我们的交流，还记得你刚才吃下去的书吗？那本书的材质再加上里面的经文才能支持我们的交流。”

“《实用口口手册》？”

“你现在把书拿起来再看看。此方世界法则残缺，无法承载大觉果德玛的教法，导致这个世界无法显现果德玛的教法。

这里的生灵心灵位格比较低，无法听闻教法，即使有办法让他看到，所有字词他都认识，连在一起就无法理解。

原本你能投生到道则完备的大界，你的心灵位格是远远超过这类残破小界生灵，可惜你给人当牛做马太久了，心原来越紧绷、僵硬，就像一根越绷越紧的弦，我怕稍不小心，就把你绷断了。”

陈平把书拿到手上，只见封面不是原先的《实用口口手册》，而是《实用维巴沙那手册》，翻开书本，里面不再是空白，每一页都写满了字，甚至有些页面还有高清插图。

“第一页解释了维巴沙那，是内观的意思？内观？我之前在大明好像了解过，好像是有些修气功、念咒什么的人会出现特异功能，能够看到自己身体内部五脏六腑或是经脉的情况~~~”

“停，这部分你之后自己看内观手册就可以了解到大觉果德玛的教法跟你说的那些有本质的区别。你现在翻到附录一，先看最核心的经文。”

“那是能让人超脱的---《大念处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