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感觉有人拉住自己衣角的一瞬间，方平就已经反手握住身后的剑柄。
初入江湖，防人之心不可……
“等一下。”
声音脆生生，并无敌意。
回头，只见一位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伸手拽住自己的衣角，睁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看着自己。
好吧。
他松开剑柄，将手自然垂下，嘴角将动未动之际，小姑娘又说道，“公子，我家小姐有请。”
喉结一动，刚欲开口，那位女孩又抢着说道，“等你去了，自然知道我家小姐是谁，找你何事了。”
看一眼接渡人，又看一眼豪华大船，他其实并不关心她家小姐是谁，爱谁谁！
“有吃的吗？”
“有。”
“走，带路。”
所谓的历练，那必须以填饱肚子为前提，饿着肚子谁跟你去闯荡江湖？
食客来酒楼，位于朱雀小街右边，此刻一楼大厅早已坐满食客，只是扫一眼，方平便跟着小姑娘走上二楼，来到天字号雅间。
“到了，公子里边请。”
方平自然不会客气，待她把门推开之时，他大踏步走进包间里。
包间还算宽敞，装饰风格也很典雅，正中间摆放着一张大桌子，桌上盛着各色菜品。
其中，一位戴着面纱的女子面门坐着，看到自己走进来的时候抬头，说，“公子，请坐。”
他一抱拳，寻了个位置随便坐了。
白裙，头发高高盘起，因其戴着面纱，看不清面容，不过从声音来判断，年纪在十四五之间。
“这位便是我家小姐，”带路的女孩挨着桌边的白裙女子坐了，“姓陈。”
方平再次抱拳，“陈小姐。”
陈小姐点点头。
“你叫我小渔就好，”带路的女孩指指自己。
方平点头，“小渔你好。”
“公子你好，请问你如何称呼？”
“方平，天圆地方的方，公平的平。”
陈小姐与小渔同时点头，其中小渔伸手一指饭桌，“这桌菜，是我们家小姐特意为你准备的，虽然比不上此刻郡王府在永江设下的宴席，但也差不了多少，公子肚子饿了吧？”
“有点。”
“先吃，吃完我们再聊。”
“行。”
虽奇怪陈小姐为何一字不说，全是丫鬟模样的小渔在说，但方平并未说什么，只是伸手拿起桌上的筷子，开始被下山历练的第一餐。
虽比不上山里的山珍野味，但还能凑合凑合。
……
风卷残云过后，方平轻轻放下筷子。
“方公子，”小渔笑嘻嘻的问道，“吃饱了？”
他点点头，“差不多了。”
转头看一眼戴着面纱的陈小姐后，小渔又迫不及待的问，“你是怎么那么快知道三角形一条边为三，一边为四，另一边为五的？”
“勾股定理，勾三股四弦五。”他淡定的回答道。
“啥股定理？”小渔一脸茫然。
“勾股定理。”
与陈小姐对视一眼，发现后者也是一脸茫然后，小渔摇摇头。
听不懂一点。
她决定不纠结这个啥股定理的，抬头，又看着方平深邃的眼眸，问，“那那个鸡跟兔的谜你又是怎么那么快猜出来的？”
“猜？”方平皱眉。但看着对面两人求知的眼神，他还是如实回答说，“二元一次方程，不过嘛，这答案早刻进我的基因里了。”
“啥？”小渔愈发迷茫，“二元一次方程？基因？都是啥东西来的？”
说起来话就很长了，于是他决定不说，“没什么。”
“哦。”
方平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你们怎么知道的？”
小渔习惯性的摇摇头，“我们并不知道啊！都是你猜出答案我们才知道的啊！”
“我是说，你们怎么知道我猜过这些谜的，你们跟踪我？”
“呵呵，”小渔噗嗤一声笑出来，说，“你长那么高，又背着一把剑，猜谜又快又猛，想不注意到你很难吧！”
“哦。”方平信了，她们只是把事实说出来，又有什么不能信的呢？
再说了，两个小姑娘看起来就很单纯，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方公子，就，”小渔顿了一下，又笑说，“今晚你十分亮眼的表现，折服了我，哦，主要是折服了我家小姐，所以，我家小姐就提前订了这一桌子菜，想着请你帮个忙。”
“啥忙？”
小渔并没急着回答，而是从怀里的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轻轻一推，推到方平身前，“这是五十两，你且先收下。”
方平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看了一眼桌上的银子，尔后又把目光放在小渔身上。
“是这样的，方公子，”小渔解释说，“我家小姐跟人约了架，时间在明天的午时，地点在城外的城隍庙，就想请你来搭把手，这是订金，等你搭完手后我们会付你剩下的，你觉得如何？”
酒足饭饱，方平脸上的厌世感渐渐消散，这会听到小渔的话，他久违的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来。
小孩子约架找大人？
“方公子，怎么样？”
方平将桌子上的银子揣进怀里，“这个场子我帮定了。”
“那真是太好了，明天午时城隍庙见，方公子！”
“明天见。”
方平起身，出门下楼，再次站到永江边上，好巧不巧，又有一盏花灯飘到他的倒影上。
脸，自然是英俊的，厌世不再，多了一份洒脱与——
滑稽。
“被下山历练，初入江湖的第一仗，居然是帮小孩子打架嘛？”
感受着怀里沉甸甸的银锭，他竟一时觉得很合理。
望着江中飘着陈字大旗的豪华大船，他觉得更合理了。
“成年人的世界赚钱不易，但赚小孩子的钱就容易多了。”
将目光从大船上移开，只见……
接渡人已到了跟前。
“少侠，我观你袖子胳膊上贴的小红花已经远远超过了五十之数，我现在接你到大船上赴宴吧，王爷一定欢迎你的。”
看着接渡人热情满满的样子，方平直接摇头，“不用了，谢谢，我就出来打个酱油罢了。”
“这……”接渡人的笑容凝住了，他怎么都没想到，居然还有人会拒赴王爷的宴？
打酱油又是什么鬼？
“那个，你真不再考虑一……哎，人咧？”
接渡人左看看，右瞧瞧，只见江水花灯游人，烛光烟火阑珊，哪里还有那位背剑少侠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