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白老爷的身份,自是不会在大厅落座的。
一入厅内自有侍从上前引领,随着侍从穿堂过巷来到后院,隐约间瞥见前方角落似有黑影一闪而逝。
带路之人毫无所觉,白占东却面容阴沉,目光带有疑问望向常叔。
常叔面露难色,俯首在其耳边,低声道:
“老奴观其奔走间,腰部似有不协之感,推测是携带了短小兵刃,于是匆匆一瞥,呃…似乎是一柄胁差...
可其身法大开大合,颇有名家风范,又不似东瀛忍者般苟苟且且…”
再一抬头,只见白老爷眉宇已舒展开来,面露慈笑道:
“我说怎的轻身功夫这般了得,看背影便知其不凡,原来是我儿白瑾。”
常叔轻叹口气,白家生存法则第一条:无论何时何地,遇事不决,先夸少爷!
二人来到西院客房门前,白占东并未直接入内,而是转头看向一旁。
只见马厩处有一男子,身着粗布麻衣,刚刚给马儿填好了杂草和水,此刻正手持一把掸子,替马儿掸去灰尘。
“白老先生既然到了,何不入内一叙。”屋内传来少年清脆的声音。
白占东收回望向马夫的目光,命常叔留在外面,独自推门而入。
进得屋内,白占东看了看眼前的华服少年,面露惊慌,竟是毫不犹豫,纳头便拜。
“草民白占东,参见四皇子,殿下不远千里来到东漓,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赵嵩眼角微微抽搐,皮笑肉不笑地回应道:
“哦?老先生快快请起。只是...拜帖上分明只说,我乃褚将军特派使者...
白先生倒是好手段,消息灵通的紧呐。”
..............................
一条阴暗偏僻的小巷中。
卫元诚一行人步履匆匆地向前走着,突然发现一个少年正站在道路中央。
他背对众人,双手用力地抓着头发,看上去颇为苦恼。
卫元诚看向那人,眉头一挑,出声问道:“阿吉?你在做什么?”
少年身子一僵,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地转过身来,待到看清说话之人后,脸上涌现出狂喜的神色。
“卫大人!太好了!我还以为自己出不去了...您是来救我的吗...”
“你在说什么?好端端的为何要救你?”卫元诚上下打量了阿吉一番,满脸狐疑道。
阿吉脸上的喜色逐渐褪去,很快再次被焦急所取代。
“我家少爷有了新的发现,命我到卖瓜的老黄家中寻大人您,哪知一进入这座巷子,便遇到了鬼打...嗬...
墙...”
阿吉话还没说完,卫元诚已是脸色大变。
他亲眼看见一道鬼魅般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阿吉身后,一刀洞穿了少年的胸膛。
老黄一家哪里见过这等场面?缩在一处瑟瑟发抖。
卫元诚回过头去,果然自己身后也已经出现数名黑衣蒙面之人,正一步步向着己方逼近。
他不自觉地向诸葛姓的老者挪动脚步。却听“咕咚”一声,转头看去,一颗头颅已经滚落到自己脚下。
卫元诚下意识地退了半步,只看到失去头颅的老人身后,树干轻微蠕动,接着如同突然掀开了盖在上头的画布,露出下方的黑影。
长刀一甩,鲜血洒落。
老人的尸体倒在地上。
石坤面色狠厉,冷冷盯着卫元诚。
“不枉我在此必经之路苦等多时,若不是这东瀛的小玩意,还真不知如何收拾这老家伙...
对不住了,卫大人!”
............................
白瑾一路飞檐走壁,直奔后院伙房而去。
在他身后,一道脏兮兮的人影,以极其高明的身法远远地踔着。
不知从哪搞来的青楼龟公服饰,套在她身上略显宽松,一双杏眼忽闪忽闪,似要滴出水来。
小脸虽被抹的乌漆嘛黑,却也隐约可见底下白皙的皮肤。
有心之人一眼便能看出,哪里是什么龟公,分明是个女扮男装的小美人!
眼见目标有路不走,鬼鬼祟祟,更加深了少女的想法。
“奇怪,按说此行应当是绝密才对,难道还是走漏了风声?”
白瑾本想旁敲侧击,先探探那雪子的虚实再做决断的,哪曾想被自己老爹打乱了节奏?
父子二人于青楼‘意外’相逢,一个说是来谈事情,另一个说来办案子...
真是想想都觉得尴尬!
好在自己还留有第二套方案!
“老四!喂!这边!”
白公子鬼鬼祟祟来到伙房附近,藏于树干之上,从怀中掏出事先抓好的石子一颗颗轻轻丢向伙房屋顶。
片刻后,便听里面传来喝骂声,紧接着便一人拎着菜刀跨步而出。
那人骂骂咧咧左右环顾,正是四弟方春晓。
听到白瑾的声音,老四来到树下,抬头问道:
“三哥怎么来得这么早?雪子姑娘此刻怕是尚在房中啊。”
方春晓狐疑道,转念间却突然似恍然大悟一般,饶有兴致的看向白瑾。
原来二人早已提前约好,石子击打房顶正是接头暗号。
老四早早的替白瑾准备好衣服,待到雪子离开闺房,他便乔装成伙房小工潜入搜寻,只是此刻尚未到约定时辰。
“事情有变,不提也罢...衣服在哪?指明方位,我这就过去。”
“好说好说…那个,三哥,我这里有颗灵丹妙药,无色无味…你且收好。
待会你…嘿嘿,能不能…让四弟我也尝尝鲜?”
说着他便鬼鬼祟祟从怀中掏出一粒小药丸,挤眉弄眼道。
白瑾满脸黑线,强压怒气道:
“...我非是要去用强...老五昨晚分明是着了道,险些丧命!
这东瀛女人不简单,我怀疑跟林捕头失踪、还有驻军被杀一案有关,所以前来调查,这样说,你可明白?”
“那你为何鬼鬼祟祟,不直接带人冲过去?”老四满脸狐疑,显然并不相信。
“猪脑子!我已命人传讯,稍后便有大批人马将春水楼围个水泄不通。
否则不问青红皂白便兴师动众带人前来,人家望风而逃了怎么办?”
方春晓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双手一摊。转头便要离去。
“随便你吧,走好不送啊”
“等等!”
“干嘛?”
“药丸给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