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的承受能力就是比年轻人要弱。
这不,裹脚布还没接触到严肇呢,就把他吓得晕了过去,比不得他弟弟严桧,当然,其中也有陈昭下手太快的缘故。
但前任严家主就算他早早晕过去了,但该受的罪还一个都不能少的。
早点晕还省了陈昭一番气力,只是走的时候,要多费一番功夫。
陈昭把门板卸了,抬着严肇走的。
陈昭的耐力不必多说,周世茂也是一个优秀的剿匪队队员,两人合力很轻松的就将严肇抬到了前院。
此处灯火通明,陈昭名单上面的人都抓到了这里,不在名单上的,都是卸无关紧要的小角色,路上碰到了就抓起来,没碰到就任由他们躲着。
反正严府他们也跑不出去。
剿匪队的队员们可都不是什么善茬,他们可是和山贼厮杀出来的人物,在他们的“友好交流”之下,严府所有人都老老实实地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整个前院只听得见剿匪队队员们的脚步声和谈话声。
“严家就这样没了?”有队员喃喃道。
他觉得这一切有些不真实,现在还站着的,那个没受到过严家的压迫。
就这样的一个幕后BOSS级别的反派,他们不应该杀进去,然后和敌人激战一番,付出重大伤亡后才取得最终胜利吗?
怎么都望风而降了?
看着五花大绑,被放最前面的严桧,和后面蹲着的仆人也没什么两样啊,脑袋上都是两个眼睛,一张嘴,甚至看着更落魄几分。
队员可还记得当初家里卖田地时,为了多上一文钱,哪怕只有一文钱,他的爹爹,一个壮汉,都要跪倒在地上,拉着严府管家的裤脚,乞求他的怜悯。
最后还是那管家被纠缠得不耐烦了,才甩了一文钱到地上,叫爹爹自己去捡。
那时的自己连直视严府,哪怕是一个管家的资格都没有。
现在怎么...一切都变了?
这位纯粹是平常只顾着练肌肉,忘记练脑子了,陈昭在训练场时和他们讲的话一句没有听过。
当然,也有可能是文化水平太低,听不懂。
他身旁的另一个队员,水平就比他要高一些,说道:
“严家的人并不比雁门县的百姓高贵,他们不过是靠着祖上的荣光和时代的好转,先行于百姓攒下了一份基业。”
“靠着这份基业,他们抵御风险的能力要比我们这种普通百姓要强上一些,在天灾和人祸之中就能以极低价收购我们的土地、然后压迫我们。”
大宋仁宗时期的天灾额外的多,虽然其他时间的也不少,但分到每一年、每一个地区,那就不是很常见的东西了。
只靠天灾敛财不现实,得加以人祸辅助。
至于人祸何寻?
当然是自己创造啊!
“以前的严家靠着官商勾结,持续地打压着雁门县中的进步力量,但现在陈知县来了!”
“他奉领官家旨意,前来诛杀贪官污吏,还雁门县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再深一点的东西,陈昭也没和队员们讲了。
陈昭是让他们反对严家,可没让他们反对大宋,不然,在一个不合适的时候,将民意鼓动了,很容易成为野心家利用的工具。
“澶渊之盟”签订才不过六年,这片土地上的人们目前最要紧的事情是休养生息!
“官家啊...”那队员看向了开封城中的方向,陈知县口中的圣明官家就住在哪里。
就轻飘飘一句话,陈昭耗费诸多心思,才取得的民意大半就归了什么都没做,只坐在龙椅上的赵恒。
也不能说官家什么都没做,,至少是他派陈昭到雁门县来的,虽然他大兴土木,但还没到后期“状若疯魔”的地步,他心中还是装着他的子民的。
这民声给他又何妨?
而且赵恒同意派皇城司的人陪着陈昭“胡闹”,说不定也是因为这一点,陈昭太懂事了!
严家上下十几条该死的人命而已,给他!
“唉~”一队员指着躺在地上的严桧说道:“我们以后可不能落得和他一个下场。”
封建时代的军纪,不能说没有,那也是约等于无,底层的士兵们军饷少得可怜,都叫中上层的军官贪了去了。
每次叫军队出征时,输了不讲,但要是赢了...
军队劫掠就是常事,止都止不住。
这可是他们养家糊口的唯一途径。
这现象在北宋初年,尤其是太祖、太宗两朝时期极为严重,这时正是大宋打灭国战争的时期,军功易得。
而北宋初年的军队,师从五代,可以说宋初的军队,不是大宋的军队,而是五代十国的军队。
那军纪...
逼得巴蜀百姓造反、前线逼迫主帅出兵...“含金量”拉满了。
宋太宗虽然两度北伐,断送了大宋光复燕云十六州的希望,但同时,也将相当大一批旧时代的军头们葬送在辽国的土地上。
客观层面上,使真宗时期的大宋军队的军纪好转了不少,但还是出现了王超这种货色。
五代遗毒未减啊!
陈昭给予剿匪队队员们优厚的待遇,明确的奖赏机制,还有绝顶的武力压制着他们,强迫他们这些“武人”多少听进去一些文化课,不至于和五代武人一样做出一些非人的操作。
陈昭可不想等他离开雁门县后,他所带领的剿匪队,反而压迫在百姓头上。
屠龙的勇士终成恶龙。
但目前看来,剿匪队的众人还算有个人样。
......
没多久,陈昭抬着严肇来到了众人面前。
“陈知县,严家...这贼厮被您杀了?”有一队员问道。
地上被绑着的严桧见着自己亲哥哥的惨状,无力地躺在门板上,手随着陈昭的走动一摆一摆的,衣袖上的血痕清晰可见。
双目紧闭,伤口狰狞,看着感觉像是要死了。
剧烈挣扎起来。
不是十分悲伤,是一种兔死狐悲之感。
下一个该不会轮到我了吧?
激烈的情绪波动,不禁让他的舌头有了反应。
本来他尽力地蜷缩着收它在口腔里,不与那污秽之物接触分毫,但现在一激动。
那咸、臭、腥...“五味”俱全的味道顺着口腔,直冲脑门。
激得他双眼冒白。
可惜这个世界最难的事情就是和他们感同身受,看着严桧的惨状,陈昭只觉得好笑。
说道:“没死,只是昏了过去。”
此言说罢,剿匪队队员刚欲举起庆祝的双手则放了下去。
真是太遗憾了。
将严肇随意地丢在地上,陈昭扫视严府众人,问道:“帐薄何在?”
现在可到了收获胜利果实的时候,想来严家近百年积蓄,不说多的,一两万贯应该是要有的吧?
陈昭已经做好这笔钱如何花费的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