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7章新买卖

李大壮家摊上事，如果说清溪甸最高兴的，大抵上还得是贵飞懒汉。

他和李大壮向来不对付，两人又有些相似，比如儿子有能耐、都是办厂的、还都不怎么做人，所以经常被人放在一起比较。

昨晚贵飞懒汉自斟自饮都喝了六两，要不是李建昆夺下酒瓶，那瓶茅台他一个人能掰掉。

早上刚起来，这懒汉就在院儿里唱起了越剧《梁山伯与祝英台》，附带打板走位。

“爸，你这叫幸灾乐祸。”李云梦说。

“咋地，我就幸，我就乐。”贵飞懒汉潇洒地转个圈，用戏腔唱道，“那李大壮还试图和我比，我与他哪有半点可比性，我儿是人中之龙，他儿是叛国之贼，我有家财万贯，他已身无分文，清溪甸第一农民企业家的名头，与他何干，必须……”

钟灵点点头，望着他脸上的古怪问：“有什么问题吗？”

讲道理，东欧易货尽管没什么技术含量，但毕竟是国际贸易，也不是一个农村老汉能玩转的吧。

事实上，并没有什么硬性规定，她已经回国了。

“你认为他不可能变好？”钟灵又问。

李建昆接着说道：“其次，你不要再想一个人待在家了……诶！别拿小平安说事，没你在，大哥大嫂也会给我们打电话。这么跟你说吧，我就算绑都要把你绑走。”

吃过早饭不久，老李家的人都未料到，没两天就是元宵节，今天居然还有人登门拜年。

钟灵现在就职于东北的某个贸易单位，且她本身精通俄语，又有东欧留学的经历，所谓的生意门路不外乎国际贸易。

“还有一年多。”

侧方，见她提起这茬儿，贵飞懒汉悄默默遁走。

趁这个机会，李建昆还真打算和他把话讲明白：“首先，两家厂子我已经还给镇上，只剩一個交接——”

“没这事儿也有……”

“与你也没干。”李建昆端着搪瓷脸盆走出卧室。

“爸，论败家，你没资格说二哥吧。”李云梦点评。

李建昆也不奇怪钟灵今年会过来拜年，毕竟去年他去过钟家，他把钟灵请到内院，边晒太阳，边喝茶。

“公款，借的，都不是吧？”钟灵问，眸子里有些异样，“你竟然这么有钱。”

“哎呀，闺女，谢谢，实在太谢谢了。你说怎么就差一点呢，不然就是一家人了——”贵飞懒汉越瞧钟灵越喜欢，“不过也好，他这人有那么点优点，但有限，你这么好的姑娘，肯定能找到比他更好的。”

“东欧易货。”钟灵说。“你是学经济的，易货贸易这种最原始的交易方式，我就不多说了，我可以介绍很多东欧的客户给你认识，他们对我们的日化、轻纺等商品，非常感兴趣。

没有其他想法，只是觉得如果有这个光，能够让老同学沾到，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性格温婉的李云裳，许多年都没有这样发过火，或许从没有过。

鉴于对方是李建昆他爹，这话她不好说出口。

世事难料，两人终究没走到一起。

贵飞懒汉斜睨过去：“你不同意算了，跟外国人打交道有这闺女帮忙，国内的事儿我总能搞利索。”

什么个情况啊，她想，这都能吵吵？

“只要你能搞到毛巾、牙刷、食品罐头这类商品，就可以从那边换回机床、摩托车、汽车这类商品。”

她口中的债，不是钱。

错过简直天理难容。

一个想硬来。

她突然明白，弟弟不是不愿说他，只是弟弟很清楚，说了也没用，想达成什么目的，比如把他弄去首都，不如硬来。

钟灵：“……”

没有坦克、飞机和航母，李建昆不是很认可。

李建昆踱步离开，去洗脸，屏蔽一切音波攻击。

李建昆说：“我劝你也多留个心眼。”

钟灵摆摆手：“算啦，不说这个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她顿住后，伸了个懒腰，玲珑的曲线显露无疑，脸上的绒毛在阳光下泛着橘黄。“你不是一直在做生意嘛，我这儿有个生意门路，应该是稳赚不赔的。”

来人推着一辆女士自行车，车头篮里放着两筒奶粉，上面都是俄文。

李建昆猛地扭头：“？？？”

不待李云梦搭话，两人身后传来声音。

“他应该是改过自新了，在里面一直学习、看书，还发明了一件什么东西，得了奖……”

“你要是再晚两天，我家说不定没人了。”他笑着说。

钟灵微微一笑，有过几年国外的生活经历，再谈论这类事情要坦然得多。

“行啦行啦，跳过吧，再说我伤心了，满以为你要好酒好菜招待我呢。”

“怎么哪儿都有你？”李建昆扶着额头，一脸无语。

李云裳内心哀鸣，这人没救了……

李建昆：“……”

“别跳过！”李建昆一句话还没说完，被贵飞懒汉冲过来打断，他笑眯眯地搓着手，来到两人跟前，对钟灵说，“姑娘，你说的那买卖，我挺感兴趣。”

“当然，你如果有门路，还可以从外面弄，上次去羊城，我也去过一趟特区，发现那边有不少进口商品。

“你先让他变好。”

“我闲不住，你让我去首都衣来张手饭来张口，我觉得人生没意义了。”

“什么？”钟灵问。

“出狱之后，他回不回家。”李建昆解释说，“他父亲我见过，有大智慧，品德高尚。所谓君子坦荡荡，如果他能直面他父亲，那就证明他没有坏心思了。”

贵飞懒汉大惊，什么叫没了？遂一把拉住李建昆，要他说个清楚。

贵飞懒汉：“……”

贵飞懒汉诧异望着大女儿，睁大眼睛：“好啊，连你也敢教训我了！”

“钟灵同学，不要瞎猜。”李建昆打着哈哈说。

李建昆盯着她，有些担心她上当受骗，于是说道：“想知道徐庆有有没有变好，提我都不一定好使，他本来就不是笨人，几年时间足够沉淀出城府，只看一件事。”

事实上，他心里已经有所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