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儿讪讪一笑，赶忙向后退去。

把小珍姑娘送到九层高的华电宾馆后，李建昆驱车右拐。

“你到底是个什么身份的人呢？”林兰瑛收敛笑容，昏黄的眸子，一眨不眨盯着他。

然而，这就是特区速度。

这儿的风景还十分优美，在景观绿化上下了大功夫，外围筑起高墙，里面堪比园林，宁静悠然。

这年头虽然没必要这么高。

要知道，这段时间，每天傍晚时分，她和孙女都会出来散步，偌大一个产业园内，已遍布她的足迹。

也算在科技界当过一阵儿领导的她，对当前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

李建昆没好气道。

李建昆开上大奔，载着小珍姑娘，龟速驶离厂区，目的是为了和她多搭几句话。

依然没有。

李建昆重新坐回老板椅上，暗自叹息。

“为什么要这样操作，并不是我想，而是环境决定的。

这样的烈阳天，汽车空调也不顶用。

“我送你去吧，刚好我也要出去。”

对于芯片业，对于李建昆来说，这位老奶奶堪称一個宝藏女人。

新电子厂目前主要也在生产BB机，旁边还有一座工厂，正在计划上线一个新项目，或者说一种材料的制造——

这一阵儿她还了解到，研究院里的科研人员，待遇高到离谱，完全是按发达国家的标准来的，抛开高额的薪资不谈，配住宅，配小轿车。

“成功了！”

在楼底屋檐下，刚好看见现在产业园两个电子厂的总厂长姜洪，李建昆招手把他唤过来。

这就是华电研究院半导体研发部，当前面临的技术难关，他们达不到，尽管只差一丢丢。

这事儿不能说老奶奶留了一手，之前研究院把她请过来，呈到她手上的题目就是：怎么解决硅晶片提纯到四个九的问题。

晶圆，这种十分高端的半导体材料，其原材料是硅，需要从常见的沙子中提取。

那些动辄百万美元的成品机械，说拆就拆。

唯有目标和梦想了，或者说，去追逐实现人生价值。

“还在隔壁厂里呢。”姜洪回道。

占地一千亩的园区内，散布着数十座建筑，以柏油路面相连，再以景观和绿植环绕。

伱实验用到的仪器都配给你；你想要研究什么，不计成本弄过来给你研究；高薪厚禄确保你和家人衣食无忧；想要静谧时，有国际标准的实验室；想要陶冶情操时，下楼便是公园……

“咱们可以生产出相当高规格的晶圆！”陈工上气不接下气道。

即使把陈春仙弄过来。

从后排下来一个麻花辫姑娘，手里拎着大包小包。

李建昆深深看她一眼：“我跟您交底，确保我是个‘干净’人，您能留下吗？这片产业园太需要您了。”

“您不知道，我们部门接连出成果，其他部门的人馋得流口水，都羡慕死了……”

“小珍姑娘，有对象吗？”

“咋了老大？”姜洪屁颠屁颠凑上前。

有些研究院那边正在紧锣密鼓研究。

她想，多么好的梦中情地啊。

林兰瑛点点头：“这种提纯技术不算难。”

……

李建昆思忖着，该去一趟港城了，这半年来，华电公司一直在港城大肆收购公司，不知道把这些公司整合到一起后，能不能搞出几种材料。

毕竟祖孙俩过来，仅带了一只藤条箱。

看来，老奶奶并非完全没有心动。

“哦？”

“我们产业园里有不少年轻才俊啊。”李建昆通过后视镜看她一眼。

李建昆眯起眼睛，瞅了眼犹如白炽的天空，眉宇间有些担忧。

林兰瑛女士被誉为我国的半导体之母，其在半导体材料领域的造诣，无需赘述。

“走小珍，喝点茶，晚点再回去，渴死了。”姜静纯上前替她拎了些东西，俩姑娘一起钻进财务部的办公室。

……

然而，没达到就是没达到，生产出的晶圆无法满足当前主流芯片的使用。

正是林兰瑛。

“这话太抬举我了。对啦，你为什么要回避我的问题？”

许多人并不知道的是，她祖上很有些名气。

想必消息传开之后，在科技界也会爆发一场地震。

“哈哈哈……”

这个位置，至今还空着，一来李建昆想不到合适的人选，二来，现在研究院里的人，只怕没有一个能真正服众。

帮忙攻克技术难关后，林兰瑛示意周围的人继续忙活，自己告辞离开。

“还得是林先生啊。”

后排，姑娘脸颊绯红，偷瞄一眼他的后脑勺，摇摇头，轻声说：“没哩……”

科研环境又怎能不好？

来到奔驰车上，李建昆发动汽车，开启空调，等待片刻后，徐徐凉风送进车厢内。

林兰瑛坐在后排，枯槁的手摩挲着米色真皮座椅：

“先生，时代在发展。”李建昆侧坐在驾驶座上，暂时没有开车的打算。

这样的大型工程，通常需要五年以上的时间才能完工。

林兰瑛轻拍他的手背，表示不用搀扶：“我还没这么老呢。”

林兰瑛顺着他的手指，望向窗外，眸子里闪烁着梦幻般的光彩。

可惜，她老了……

在后世，通常高端产品上使用的芯片，要求硅晶片的纯度达到十一个九，也就是99.999999999%。

老奶奶一点主人翁的想法也没有，完全当自己是个客……

更重要的是，里面设施齐全。其中许多设备，连科院的专业研究所里都没有。

比如：CMP抛光材料、光掩膜版、光刻胶、湿电子化学品、电子气体、溅射靶材、晶圆封装材料……

特区的招待所资源非常紧张，在设计华电产业园之初，李建昆已经考虑到往后港城公司来人，以及外来专家技术交流等问题，所以规划建造了一座内部宾馆。

她所精通的学问，每一项都与芯片息息相关。

汽车在行政楼楼底下停稳，开车的姜静纯火急火燎跳下，一件白色束腰连衣裙不少地方都汗湿了。

对一个科研人员来说，还剩下什么呢？

她的先祖林润，是嘉庆年间的御史大夫，曾参与过扳倒严嵩父子的事件，诛杀严世蕃、罗文龙。

有些，甚至连头绪都没……

“先上车吧，我那辆车上的空调还行。”

自从研究院的陈工提出，邀请林兰瑛女士过来指导一下，李建昆后知后觉意识到，当下找遍全国，恐怕都找不出在芯片领域，比这位奶奶更厉害的大拿了。

完善的基础建设，单是预备生产不同半导体材料的工厂，就有好几座。

这番话将林兰瑛的思绪拉回到往昔，老人家浑浊的双眼，渐渐有些湿润。

“五个九！五个九！李经理……”

“你要照顾好奶奶嘛，必须要用的东西，怎么能缺呢。”

“先生，您应该属于这里。”李建昆郑重说道。

而但凡她的眼睛停留五秒以上的商品，姜姐姐会立马买下来塞进袋子。

李建昆上前躬身询问。

只是对于纯度的要求，非常非常之高。

她腐朽的身躯忽地被一团浓郁的幸福所包围。

“我说你们这些家伙，散开点行不，热不热啊。”

放眼全国，都是独一份儿。

她从先辈那里继承到的东西，又传承给了后辈……这是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对！

李建昆眼神炽热：

“林先生辛苦了。”

如果不是打过几次照面，并且清楚她的来头，这话属实有点那个啥嫌疑。

“这车相当贵吧，当年在国外，我见过的最豪华的车，也比不上这一半。”

小珍吐吐舌尖：“奶奶估计又要骂我。”

林兰瑛苦笑：“我这个倔老太太，总不愿意承认，可你知道吗，我今年六十有七了，连爬个楼梯都费劲，变得又老又不中用喽。”

“你、真觉得我还有那么大用处？”

相比起多半科研机构里的严肃氛围，这儿显得轻松而欢快，人身处这样的环境中，更容易迸发出灵感和创意。

后排稍微好点。

……

林兰瑛以六十七岁高龄，决定加入特区华电公司，在产业园内引起极大震动，不少研究员高兴蹦起，尤其是半导体研发部的人。

李建昆把保障这对祖孙俩吃穿用度的任务，直接交给了华电工厂的财务经理小纯纯，一个宗旨：要啥买啥，缺啥补啥。

“院长啊……”不知为何，林兰瑛心头生出一股感激之情，“这我当不了。”

这话听得李建昆有些难过。

一台李建昆甚至叫不出名字的设备旁边，围绕着一群研究院半导体研发部的技术人员，设备正前方，坐着一位白发老奶奶。

而是这座工厂的生产原材料。

对于那些三年五载内，完全没有戏研发出来的材料，他还得尽快想其他办法。

“第一，芯片是科技发展的趋势，作为一个商人，在手上有钱、也不缺其他来钱渠道的情况下，投资未来是谁都会做出的选择。”

否则，到时候假如万事俱备，被某一种材料卡了脖子，那才真叫难受。

ps：今天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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