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指认真凶(1 / 1)

“本次案件真正的凶手,是你——安老大!”

这句话如同一颗深水炸弹,震得人群沸腾了好一阵子。

被点名到的安大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愣,不可思议地举起一只手指着自己的脸:“我?陈大人,您没搞错……”

安大的话还没有说完,安大嫂就抢先一步放声哭号,她搂住安大的胳膊,竟然是直接拉着丈夫跪了下来:

“天地良心啊!陈大人,我们一家从来都是遵纪守法,阿大笨是笨了点,言语中多有冒犯大人,但是他是断无任何可能去杀爹的。仰仗您明察秋毫,这谋杀生父的戏言可不敢乱说啊!”

陈默眉毛一挑,嘴角微微勾起:“那这么说,你是觉得我的话是戏言咯?”

安大嫂如同被雷击一般定住,随即趴在地上磕起了头:“小民不敢,不敢……”

这一幕看得周围的人都有些愣住了,那安老二的双腿,不知为何有点打颤。

馨儿则是终于有了底气,挺起胸脯,头一次把一双凤目瞪向了跪在地上的安大身上。

场中诡异地沉默了片刻,还是刚刚那个宽肩大褂老头主动探头问道:

“陈大人,您英明神武,刚刚的说法实在让老汉我佩服地五体投地。不过,依据您刚刚的推论,好像只能说明凶手有可能是其他人,而并不能说明凶手就是安老大啊?能否,为我们指点一二?”

此时安大也抬起头,一对瞪大的瞳仁望向陈默:“陈大人,小民同样不解,为何大人会觉得凶手是我?”

感受着数十道炽热的目光在身上游走,陈默环视场内,他看了眼安生,这妮子的大眼珠里终于是有了些光芒,灼灼地望着自己。

“好,那本官就来说说,为什么安大是真正的凶手。”

陈默胸有成竹,没有多废话,昂头迈步走进了案发的卧室,自信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其实在他刚梳理完人物的时候,他就发现安大有些不对劲了。

首先,安大作为经常穿梭于各个村子的人物,曾经到过自己上一次呆的村子。

芦花村,和安和村距离不过六七十里远的小村庄。

这个距离就卡的很妙,对于佃农、贫农占比高达百分之九十五的安和村来说,是一般村民接触不到的距离。

但对于跑生意的安大来说,又是刚好能够接触到的地方。

这一点能够从原主零星的记忆里找到些蛛丝马迹,也能解释自己为什么看见安大会感觉眼熟。

而安大只要是去过那芦花村谈生意,就不可能对自己在村子里的名声没有耳闻。

大理寺特聘搜查官,陈默——专断冤假错案,黑心且无良。

今早,在自己到场进门之时,安大这家伙,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在妻子的提点之下,立刻将自己奉为座上宾、青天大老爷,甚至没有报官府。

如果真想要破案,就不会请一个你明知道他不靠谱的人来,至少也会正儿八经的报个官。

而不是说什么“等您宣判完毕,我再去找官府”之类的话。

至于提醒他,为他出谋划策的安大嫂。这人,陈默觉得她可能并不只是在这件事情上帮助了丈夫,极大可能是从犯。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安大确实没有她媳妇一半聪明。

当然,这些是不能放在明面上说的,否则会影响众人对自己的信任度。

哐——

陈默用折扇边框敲了一下门边的小桌,正式开始了自己的指控发言:

“首先,安家老爷的门楹有一定高度。在安家人之中,没有人的身高足以不借助外力就摸到门框。”

“如果想要将稻草从细小的门楹缝隙中穿过去,就必然需要借助外力,比如桌椅之类的增高点。”

“安生、安老二、安大嫂等一众人员身高都不过五尺半,就算踩着唯一有作案可能的是安大,而本官和他一般高,刚刚借助着这张小桌子才能勉强摸上门楹……”

安大有些不服气,插了句嘴:“那要是那人跳起来,不就能够到了吗?”

陈默立刻回应道:“所谓重木,干木浮水不沉,击声如雷鸣。刚刚我立在上面跳了两下,那‘哐哐’响动足以将熟睡之人震醒。”

“并且,刚刚本官在尝试搬动这小木桌之时,没能搬动。虽然本官不擅拳脚,但是也是从西凉一路来此,身体素质并不差。单论那桌子的重量,我想,安家人里也只有你能一人搬动,且不在地上留下拖拽的痕迹。”

其实在陈默刚刚穿越而来时就发现,原主这具躯体不知怎的,有着远超与常人的身体素质,甚至堪比淬体修士,所以搬动此桌并不是什么难事,方才的踉跄也不过是故作姿态,为了诈出安大的虚实罢了。

虽然是用的诈术,但陈默所言也有理有据,绝大多数人确实是不能轻易搬动这重木矮桌,并非胡诌一通。

“你且看好,场中唯一的划痕,是我挪动桌子时留下的。”

安大瞥见刚刚陈默假装挪动木桌不力,从而在地上留下的那道划痕,眼神有些闪躲。

“这……房间里也有别的高桌子啊?它们又高,材质也不是重木。”

“非也。”

陈默摇着折扇,再次出言反驳:“先不提上面的物件的位置,每一件的都和杨阿婆打扫完后别无二致。就单说那四只桌脚下经年累月的印痕没有磨花,就已经能说明这两张桌子从未被动过。”

“更别提,这两张桌子,每一张的高度都到了你我二人的胸前。如果是其他人来搬动如此高度的器具,不可避免地会留下磕碰与划痕。这,对也不对?”

安大被这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低着头,双拳微微攥紧。

安大嫂眼看情况不妙,连忙接过话头:“陈大人说得是,可是,我家阿大为何要杀自己的爹?就算不是我们安家其他人,外来人有犯事的可能吧?”

说着,这位美妇人转头环视了一圈在场的庄稼汉们,一连就点出了好几个和安大力气,身高皆为相仿的佃户。

这一下子可把那些人吓得不轻,都冲到主卧门前对着陈默磕头解释:

“大人,您明察秋毫,我们就是种种田,可不干这档子事啊!安老爷人心善,交的租子也低,我们杀他干嘛啊?”

这事陈默心中有数,安和村以往并不是安家一家独大的格局。

只不过安老爷十分有手段,商战最妙是得民心,一系列减租免息的手段下来,硬生生是把对手的佃户全都挖来了。

所以,安老爷的名声一直不错,这也是今天为何有这么多人关心此事结果,而不是互相道句“臭大户,死得妙!”。

“就知道你不会承认,那如果我说,安大的杀人动机和证明他是凶手的物品是同一件,不知能否使夫人心服口服呢?”

“大人,哪里有这种物品……”

陈默抬手,堵住了安大嫂接下来的说辞,反而是看向了安生身旁的女佣馨儿。

“馨儿姑娘,今早你去你家大少爷的房间里喊他时,可曾闻到什么香气?”

“香气?”

馨儿突然被这么一问,露出片刻的思索表情,随即捂住了张大的嘴巴惊呼:

“大人真是料事如神!大少爷的房间里确有一股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