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自缢而亡(1 / 1)

他这一声叫嚷,将全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包括那站在一旁的少爷。

“哦?就是此人将你打成这样的吗?”

那位少爷背着手,上下打量了一番陈默,微微颔首,漆黑的瞳孔下闪现过一丝奇特的光芒。

而在他对面,陈默也细细端详着面前的男人,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目光在空中汇聚,都未开口说话,这突然的沉默,使气氛有些凝固。

要说最着急的还是老鸨,她作为对双方都有一定了解的人,知道这两尊大佛是哪个都不能招惹,眼看情况有点不太对,立刻出来打圆场:

“赵公子,老奴为您介绍一下,这位是大理寺下来的搜查官大人,正在处理命案的事情。”

“大人,这位是今日在此设宴的赵明华,赵公子,乃是城主府内的二少……诶?”

然而还未等她介绍完毕,赵明华就已经迈开步子走向陈默,本以为生性桀骜的他会放出什么狠话,可令众人没想到的是,他居然主动向对方伸出了手。

“搜查官大人您好,在下春风城城主府,左司马赵明华。总是听闻大理寺中的长官们个个都是人中龙凤、气度不凡,今日一见,果真如此。敢问大人贵姓?”

陈默对于对方的突然示好有些惊讶,不过并没有过多表现,也是伸手与其相握。

“免贵姓陈,陈默。”

“吴志奇的事情,老妈妈已经与我说过,确实是他先坏了规矩,陈大人教训的是。”

说着,赵明华回头瞥了眼站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吴志奇,眼眸含愠。

此时的后者整个人都有些不太好,不只是自家公子的批评,更是因为刚刚老鸨的话,他可一个字不落的全听见了:

这个刚刚被他指着鼻子大骂小闭灯的那位公子哥,竟然是他喵的大理寺搜查官?

毁了,全毁了!

“猪头”,哦不,吴志奇,此时勉强憋出来的笑比哭还难看。

他顿感两眼发黑,看着陈默,忽然跪了下来,表演了一波磕头如捣蒜:

“大人,陈大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大人……小的罪该万死,有眼无珠……大人打我打得好,我这种贱人该打,就是脏了大人的脚……我自己来,不劳大人动手!”

说罢,便开始猛扇自己耳光,本就浮胀的脸现在又肿了一圈。

陈默看着这一幕,眼皮狂跳,有些懵逼,这大理寺的身份这么哄人的吗?这就吓成这样了?

不过想想倒也正常,在原主的记忆中,好像都是当官的对于大理寺了解更多,也表现得比平民布衣更畏惧自己。

毕竟大理寺也管不着老百姓,在他们眼里,最大的官那就得是县令。反倒是戴着高高乌纱帽的这群家伙,看见自己到场就如坐针毡。

听说大理寺还可以审判修行者,不知道自己在他们那些所谓仙人眼里是个什么样的地位呢?

“行了,让他安静点,本官要抓紧时间办案了。”

停下思考的陈默摆摆手,瞥了一眼吴志奇,转身就要进入案发现场的房间。

终于结束了,这次总没人来打断了吧!

“陈大人,鄙人在家父手下也曾担任过司法一职。这案子,在下或许可以做个副手,来协助大人。”

赵明华一边说着,一边主动走上前跟在陈默背后。

他的眼睛在陈默身上游离,最终定格在了那块大理寺的身份令牌上。

听到这话,陈默回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没有停下脚步,径直走到了尸体旁的太师椅前。

“陈大人,下官听父亲说过,大理寺的搜查官大多都是修行者,为何您……”

赵明华低着头,突然有些疑惑地问道。

陈默听见这话,意识到是试探,并没有生气,甚至没有回头,淡淡地回应道:“你见过几个搜查官?你父亲又见过几个?”

“这……下官未曾见过。”

“正好,下次带你进去看看,见见世面。”

赵明华低下的头颅上猛然窜出一层冷汗,他试探性抬了抬头,看着那个貌似正在专心查案的背影:

“是下官唐突了,望大人勿怪。”

“无碍。”

陈默瞧了瞧那太师椅,又试探着推动,忽然把面部凑近了地面,摩挲片刻,便缓缓起身,拍了拍刚刚拖在地上的长袍下摆,冲着房外宣布道:

“这是自缢,待会捕快来了告诉他们。另外,第一个发现这个房间内出事的那位姑娘在哪里,我有话要问。”

在场的众人听见这番话,都是松了一口气,自缢总比谋杀案要强,至少牵扯不到自己身上。

除了一个人,那位老鸨,她的妆都已经被汗水和手绢抹花,口中却仍然不停地念叨着什么东西。

直到她听见陈默下的推断,最后一点期待也消失了,整个人无力地瘫在椅子上,像是预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真的是吊死,他真的是吊死……”

经过一阵小小的骚动之后,人群中走出来一个穿着绿底黄花绸衣的姑娘,她低着头,双手放在胸前搅动着,好似有些惊魂未定。

“大人……奴婢名叫野菊,是被这位公子点的姑娘。也是奴婢第一个发现尸体的……”

陈默捏着下巴,锐利的双眼紧盯着面前的女子,接着问道:“你刚刚说,是这位公子点了你,可是你为何案发之时不在屋内?”

野菊低着头,怯怯地回答:“是这位公子的主意,他让奴婢先去房外站着,给他唱曲,说是唱完再进去。”

陈默点点头,这与他所想的并无太大差别,这位男子的自缢已经被自己确定,如果是想要自杀的人,自然会先主动清除无关人员。单就这个离开房间这个事情来说,目前没有什么疑点。

但也仅仅只是离开房间这一点没有疑问而已。

“野菊姑娘,在你开门发现死者之后,可曾有人进入过房间?”

“没,没有,我当时一看见吊死的人,就吓得不行,直接叫出来了。没过一会儿,附近房间的客官也都出来了……”

野菊回答的时候,声音有些颤抖,看来确实是被吓得不轻。

听完了这个回答,陈默环视四周,再次开口:“除了野菊姑娘以外,第一个赶到现场的人是谁?”

话音落下,一时间竟没有人应答,不过没过多久,一个穿着紫色宽大长袍,戴着一顶半圆金钱帽的油腻胖子就被几个客人推搡着站了出来。

那位胖子面色红润,半长的八字胡随着走路节奏一抖一抖,唧唧歪歪地冲那几位将他推出来的人表达自己的不满:

“哎呀,推什么推,鼠爷我自己是不会走路吗?我只是刚刚一下子没听清陈大人的话,一天天的,急什么啊,真是的……”

一番抱怨之后,这位自称“鼠爷”的商人就面朝着陈默露出一口黄牙,双手交叉不断的搓动着:

“陈大人,小的就是除了那个妹妹以外第一个到场的人,不过也没比其他人早到多久,就比他们快了……咳咳,其实真的没差多少的。”

“你到场之后,没有别人再进去过了吧?”

“没有没有,小的们都是来享受的,哪犯得着去见死人啊,多晦……”

鼠爷本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忽然想到这搜查官刚刚才触摸了尸体,忙是把那“晦气”二字咽了回去。

“你鼠爷本就做的那个死人生意,还嫌弃上死人了?在场最晦气的就是你!不过你比咱们都快一点儿,那倒是个大实话,哈哈哈哈……”

这所谓的鼠爷人缘好像不怎么样,刚一说完话,就有人跳出来调侃他,弄得其本就红润的面颊一时间灿如火烧。

“你们这些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的东西,鼠爷我那做的是正经生意,殡葬服务懂不懂?土鳖!什么死人生意,当着陈大人的面也敢瞎说话!”

鼠爷气得一连骂了好几句,最后为了堵上他们的嘴,还不忘扯上一旁的陈默。

然而陈默可懒得管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他只是一个无情的信息提取机器。

看这样子,鼠爷说的应当不差,没比其他人早到多久,那后面的时间基本都是众人在场,没有什么疑问了。

那么问题就出在鼠爷到场之前了,想到这里,陈默再次看向那位有些害怕的风尘女子,开口问道:

“野菊姑娘,你为何要说谎?你明明在案发之后还进入过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