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望青肃域,雕檐玲珑的建筑群鳞次栉比。
再东望,有一崖体,壁上生长着一株奇异红草,红若娇艳欲滴之态,簌簌的顺风缥缈。
颤巍巍的黄尺佑攀扶着石壁,他欲伸手擎那红草,脚下之石碎裂跌落十几寸。
复攀爬之,红草已隐入渺渺中,失得杳无踪迹,再无可寻之际。
黄尺佑叹着气,若非担忧惊了那异草,捏个飞诀即可。
但谁知战战兢兢,却仍一无所获。
黄尺佑跌坐在崖底,轻咳两声。
倏底,剑光一闪,剑气从空中劈向他,他纵身一跃躲过剑气。
黄尺佑抬头一望,却见一仙风道骨的白衣男子御风于空,男子眉目俊朗,颇有仙人之姿。
又见他右边携一少年。
“咦,那少年不正是昨日他掳去城中的白家少年吗?此刻怎会在此。”黄尺佑心中一阵疑惑。
但又见那仙人似的男子,道法颇高。
黄尺佑心中大骇,赶忙掐诀御风而起,往大青石方向逃去。
“仙尊,咱们还追吗?”白墨以向身边的男子问道。
昨日白墨以险遭引血而死,好在这位仙尊及时出手相救,还用仙法医治了他手腕处的伤口。
仙尊说昨日本在茶楼独自品茗,忽见一股腥臭妖风掠过。
待他御风而上,寻得踪迹之时,见妖风上携着一名少年。
妖风入了一府邸,后又往东边而去,他逐了妖风几步,却见方才携着的少年已不见踪迹。
遂返回府邸查探,顺着少年遗留的气息,寻至衍楔楼,才发觉邪修欲以少年之血炼制丹药,忙出手救下少年。
而所救的少年便是白墨以。
他救完白墨以,替他疗伤后,便带着白墨以来寻这掳人的妖风,看看到底究竟是何物,竟在光天化日之下为非作歹。
后便见一老翁坐于崖底,老翁气息便是昨日妖风之气,遂出剑斩之。
黄尺佑此时御风已逃回老巢,落在大青石之上,心中不仅疑惑更有懊恼。
那仙尊模样的人,若将白墨以救下,那他之前所做的努力不是白白浪费了。
正在思忖之际,忽感后方仙尊已逐来。
黄尺佑颔首喃喃自语道:“今日,怕是逃不过了。”
随即落于大青石之上,回头见那仙尊已逐上。
“黄鼬精,你不仅残害山中各种山物,还掳人类去炼制丹药。城中百姓已有多家孩童失踪,我皆去探查过,若昨日不是我赶到,救下这位少年,怕他早已殒命。”仙尊漂浮在半空中,言辞中皆是黄尺佑的罪行。
黄尺佑闻言,“扑通”一跪,老泪纵横说道:“仙尊饶命,并非小鼬我要残害生灵,是他们以我青乌山众鼬威胁。”
黄尺佑抬手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泪渍,又接着说道:“众人皆知青乌山乃是黄鼬之山,大大小小鼬仔,母鼬皆已在此世世代代繁衍了几百年。可他们说杀便杀,刚出生未睁眼的小鼬,有孕在身的母鼬。”
风将他满头的白发吹起,凌乱的散落了满脸。
他颓然的倒在大青石上,似失去支柱一般,身形软塌塌的。
黄尺佑喃喃自语道:“罢了,罢了,虽说我是身不由己,但我也残害了无辜生命,一切皆是咎由自取。”
仙尊见此情景,心中一阵不忍,但这一切也必须有个了结,遂对着黄尺佑说道:“今日,我就出一招,若你能扛下,就放你回山守护那些黄鼬,若你未能扛下,亦是天命。”
说罢,捏诀。
风倏地呼呼大作,只见一白影从天幕而下,掠过黄尺佑,终了,大青石从中裂为两半。
一只黄鼬精掉落进裂缝中,口中鲜血汩汩而流。
“怎的如此严重,按理说以他筑基修为,不应如此啊。”仙尊眉头紧锁,心中不解。
忽见一白影跃入裂缝中,幻化成一女子。
将黄鼬精从大青石裂缝中携出,置于黄土上。
女子眉头微蹙,对着黄鼬精说道:“黄尺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一直寻我,与我缠斗百年,虽烦人无比,但我亦不想你殒命于此。”
随即伸手点在黄鼬精身上。
黄鼬精随复幻为老翁,只见他吃力的攀爬坐起。
头上毛发却是皆已脱落,他对着白狐说道:“涂山阑,我与你缠斗百年,亦是我心中想胜你的执念罢了。本那日受你一口精血,伤了五脏六腑,今日又受那仙尊天剑,我自知活不过今日了。”
黄尺佑说着,口中接连呕出几口鲜血,将身下的黄土浸染成了红。
他吃力的捂着胸口。
又抬臂阻止了涂山阑意欲予他功法的手,接着吃力的说道:“我今日死不足惜,但老朽心中着实放心不下青乌山那些黄鼬,若我不在,能否护它们周全。老朽愿将自己修炼五百载的筑基内丹予你,若能转生,转生后也愿当牛做马侍奉左右。”
黄尺佑已无多少气力,他能复幻为人,全靠涂山阑那一点功力续着。
涂山阑闻此言,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你不该承整个黄鼬族的因果,承下的因愈大,你替他人受的果必然愈盛。”
御风在空中的师尊听完亦是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皆是因果。”
此间,黄此佑的生机一点一点的削弱。
涂山阑暗忖了几息道:“罢了,即使你不予我筑基内丹,我硬夺,你也无还手之力,但今日我涂山阑便应允你,护青乌山众鼬小百年。”
言比,手呈叠状,口中契念而起:“今日,涂山氏,涂山阑,愿请世契。契如下:即起,引诀法,法至效,效至护青乌山众鼬百年安康,百年过,契弃。”
遂一道朦胧亮光闪耀过整个青乌山。
又见涂山阑念道:“此世契,涂山记,引诀毕。”
黄尺佑见此,蜡黄脸上泛出一抹笑意,抬手从心口中掏出一枚丹药。
随即,逐渐化为残片,又慢慢消散不见。
涂山阑接过丹药,收于怀中,复幻为白狐,只感困意袭来。
空中的仙尊一阵大骇道:“此白狐竟已达涂山狐仙术,一品世仙境界,实在不可思议。”
而一旁的白墨以心中疑窦重重,却不敢露出破绽。
只能在心里暗忖道:“这白狐不是四哥那只狐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