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传来收敛衣物声音的同时,苓姐的声音传出:
“她啊,主要看你们的才情,‘玉郎榜’上榜之人还是得有几分才情的,光靠哄女孩子开心可不行。”
“小玉我更懂风情~”邓立玉笑谑道。
“讨厌,手拿开!”门里苓姐的声音恢复几分威严,“你在楼主那里要是这样吊郎当的,你就没戏了!”
“苓姐,能不能上‘玉郎榜’我并不纠结。能上最好,上不去,在簪花楼里我也过得不错。”
“没出息!”苓姐语气带着不屑,“你要能上‘玉郎榜’,姐在簪花楼也有面子!楼主也会高看你我几分。更何况,这个榜许多富婆贵妇,甚至皇亲国戚都会关注,要是有哪个不长眼的看上你,你下半辈子就不愁了。”
“不要嘛!我就喜欢苓姐这样的,年轻貌美会疼人。”邓立贤发出娇宠之声,让镇渊不由得感觉牙根酥软。
“你算了吧,过几年我年老色衰,你就不这么说了。还有,你现在就是仗着少年俊朗吃这碗饭,过几年你也走下坡路了,懂吗?那时你就是哭着喊着想参选,也没人理你!”
“那,楼主这关,苓姐还是要为小玉多多美言几句啊。”
“我自然会去讲,但主要还是靠你自己。去年‘玉郎榜’‘拾花阁’中了两人,‘惜花楼’中了一人,咱‘簪花楼’竟然没有一人进榜,楼主已经怒了。你今年如果能进榜,那楼主她要是高兴了,她各方资源可不得了。”
“苓姐,前年咱们上榜的孟兄和慕容兄,听说是让楼主举荐到平阳王府,给玉宣郡主作内侍去了,这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要不璇芳她现在这么得瑟?”
璇芳就是芳姨,两年前她手下两名牛郎入选“玉郎榜”并被选为玉宣郡主的侍宠,曾令芳姨极为得意,也让簪花楼另两位主管极为难受。
而去年簪花楼无人问榜,令簪花楼在三大花楼里的地位下降不少,因此今年评榜只给簪花楼一个参评资格。
“甄元昨天让惜花楼的人给打死了,现在只有潘晓贤跟我争了。”
“甄元没死,活过来了。他挂牌才一年,现在又给打得起不来床,他不足为虑,你要顾忌的是后边这位。”
“潘晓贤是不是和花姐有一腿?”
“呸,你以为都和你一样?”苓姐似是用手戳了邓立玉一下,让他发出“哎呦”的声音,“潘晓贤长得比较阳光,嘴甜也不比你差,酒量还大,说不定会让楼主看上。”
从这段话,镇渊似乎听出来楼主的偏好:阳光、嘴甜、酒量大。
正要再听下去,却听苓姐道:
“行了,去楼下看看吧,你那几位老相好今天可能会晚点到,你去楼下照应着点。”
镇渊听到一惊,连忙左右寻找躲避之处,看到楼梯口一个房间门虚掩着,里面黑着灯,他几个箭步走了过去,闪身于内。
刚把门合上,就听到楼道走廊深处门响,一个年轻男子满身香脂味道,哼着曲从门前走过。
过了一会,又听见苓姐急匆匆的脚步声从里向外走下楼梯。
吓得出了一身虚汗,镇渊听到楼层内再无动静,苦笑一声,刚要推门而出,却听房间里一个女子柔软声音发出:
“进来半天也不出声?这是簪花楼的规矩吗?”
镇渊被突发的人声吓得心中一跳,他进来前万没想到房内有人。
不知房内是谁,镇渊下意识地想开启灵视查看,却发现体内毫无灵气可以催动,这才想起已经下凡,仙力已失。
他只好硬着头皮应道:
“见房内熄着灯,担心贵客正在休息,不敢打扰。”
“哦,也是。我刚才睡了过去。要不是你笑了一声,我还一时醒不过来。”那女声语气慵懒,“好了,算你有眼力架。把灯点上吧。”
见门侧玄关条案上放着一盏罩灯,镇渊便用桌上火折点亮。
却听躺在床上那个女子一声轻咤,用手背遮住眼睛。
“哎呀,太亮,熄了吧。”
镇渊连忙吹熄蜡烛,一时怔在那里。
“过来吧。”那女子轻声命令道。
镇渊心中怦怦狂跳,鼓足勇气向绣床前走去,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听那女子道:
“坐在桌旁。”
镇渊依言坐下,窗外月光洒在身上。
“你头上怎么了?”那女子声音平淡。
镇渊抬手摸了摸绷带,“不慎碰伤了。”
那女子噗嗤笑了一声:“带伤上岗?”
见对方笑了,镇渊心情放松不少,不由低头道:“让贵客见笑了。”
“抬起头来。”女子命道。
镇渊抬头看向床头,绣床上一团黑影,看不清那女子模样。
“倒是长得不错。”那女子欠了欠身,“多大了?”
“十九岁。”
“那,你该叫我姐姐。”
镇渊咽了口唾沫,舔舔嘴唇,咬牙叫了一声:“姐……姐姐。”
那女子又轻笑一声:“你好像怕我?知道我是谁?”
“不……不知。”
“我今天就是在……家中闷了,出来找人聊聊天,不会吃了你。”女子再次娇慵地笑了笑。
镇渊疯狂在脑海里搜索甄元记忆中应该如何应对这种场面,确认后忙柔声道:
“姐姐心里可有烦恼?”
那女子沉默一会,幽幽叹气:
“算是吧,找不到一个可心的人说说话。”
“姐姐,可以对我说说,看小元能否为姐姐纾解一二。”
“你不过是个孩子,说了你也不懂。”女子露出不屑。
我活了几千年了好嘛!你个小逼丫头。镇渊心中有气,嘴上却依然柔和地说:
“在下经历坎坷,自认也遇到过不少磨难。反正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
那女子沉默许久,半晌才开口道:
“我有一个朋友,自小喜欢修道,希望长大后能够以一身法力,斩妖除魔,为民除害,成就大道。但她急于求成,问道于异类,虽然修为提升极快,心中一直惴惴不安。与我说了以后,我也为她担忧,怕她最终坠入邪法,伤人伤己。可这又不能告诉他人,今天把你当成个耳朵,发泄一下自己的忧虑。”
“有一个朋友”系列是吧?没救了,等死吧。镇渊沉思一会:
“我父亲生前对我说过一句话,挽回错误,最及时的时刻是在犯错的一刹那,其次及时的时刻是意识到错误那一瞬间,下一及时时刻就是现在。姐姐不如转告你那朋友。”
镇渊虽是如此劝告,心中却明白这其实极为艰难。
在他数千年来修仙之路中,见过无数修者,一旦误入魔修、妖修甚至鬼修,哪怕会以他人生命、灵魂为祭道之法,做出极大违背天理道德之事,但因此种异修会使本人功力极速增长,修者即使明知触犯天条,也甘之如饴,无法舍弃。
那女子又沉默许久,喃喃道:
“现在~现在,让她舍去所有,谈何容易……”
见女子有所触动,镇渊又劝慰道:
“我父亲还说,一位先修大能曾曰过:‘误入邪道知进止,后退原来是向前’(注一)。姐姐的朋友自幼胸怀天下,想他定是个有胸襟之人,更何况他心执正念,必是良善之辈,如果能及时改正,丢掉那些邪法获得,这个后退不也是进步?”
那女子默默念了一遍‘误入邪道知进止,后退原来是向前’,又陷入沉默许久,伸个懒腰,在床上翻滚一下,娇声道:
“过来给我揉揉背。”
镇渊立刻再次紧张起来。
他不近女色数千年,连接触女子身体都未曾有过,但融入原主身份的渡劫要求,又令他不得不听命起身。
见镇渊半天没有过来,那女子轻轻“咦”了一声:“怎么了?”
镇渊感觉脸上汗都要冒了出来,嚅嚅道:
“我,我手凉,怕冰了姐姐的身子,搓搓手预热一下。”
那女子温声笑道:“倒是挺知冷知热的。过来吧。”
镇渊咽了几口唾沫,迟疑地走到床前,模糊看到那女子身着暗色丝绸长袍,正以舒适的姿势两臂张开趴在绣床上。
用一只手指轻轻撩开女子披在后背如瀑布般的黑发,镇渊闭上眼睛,回忆甄元记忆中接受培训所学的按摩之法,躬下腰,颤巍巍地把手掐在女子肩颈衣服上,轻轻揉捏,心中狂跳不已。
即使隔着衣服,镇渊也能感觉那女子肤滑如脂,体感火热,暗香浮动,不是一个瘦瘠之人。
不愿过多观看女子的身体,镇渊索性一直闭着眼,当成盲人按摩,一边根据手感上下按压,一边嘴中按照培训要求问道:
“姐,姐姐,可是这里不适?”
“力道能否承受?”
“这里可要再揉捏一下?”
女子口中“唔,唔”地做出指点,在镇渊手指揉捏下舒服地呢喃。
镇渊十分小心地把手控制在后背中间部位,故意忽略腋下及背侧位置,而向下按摩也不超过腰部,以免接触敏感部位。
六根清静,皮肉而已。镇渊心中默念,避免激发心中绮念。
当他用按摩手法轻轻抚按那女子腰部命门穴时,黑暗中,镇渊脸色突然变得煞白。
此女有问题!镇渊惊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