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登山阶(1 / 1)

命生无途 芳霞 1945 字 2024-0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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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小插曲并没被吴升放在心上,后续当然也不会有什么麻烦。

又平安无事地度过一日,吴升再次见到了周北二人,原来是要前往处于中心区域的东山峰。

马车径直驶向山峰,宇文洪在途中一边介绍到:“师弟,此地位于天上灵脉之上,得天独厚,兼之整个东山秘境都被门派布置的聚灵阵所笼罩,而这处东山峰则正是阵眼所在,灵气最为丰裕,比之清沐峰上也差堪比拟。”

吴升终于来了点兴趣,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半个时辰,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吴升下车,顿觉眼前一阵壮观。

山势雄伟,郁郁苍苍的一片弥望的林野,自弥望青深中蜿蜒曲折探出一道石阶。

石阶宽达数丈,似蛇般延伸向上,绵绵不绝,最终消失了东山幽绿深处。

阶梯环绕,并不陡峭,相反有些平缓,其上同样有许多弟子攀登。

如宇文洪所说,此地灵气的确较之其他地方浓盛,但吴升心中却是充满疑惑,这是要干什么?那不成是要爬山吗?

一旁宇文洪自然知道吴升心中所想,手中折扇轻摇,一幅高深莫测的表情,只道:“你可上阶一试。”

吴升依言上前,不过脚刚踏上石阶,便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威势铺天盖地地施压下来,这股气息极为蛮狠,瞬间钻入他的体内,如同潮水般汹涌,将所有的灵气都禁锢压制。

以至于此时此刻,吴升竟察觉不到脉络中丝毫的法力波动,就像是突然变成了一个毫无修为的凡人一般。

这是?

吴升心下一惊,但同时也大概明白了七八分,目光再次转向周北二人。

宇文洪这才笑着解释道:“东山峰上,三层以下的修为具会被压制,身同凡人,而攀登愈高者所受威压愈重。

之所以为此,便是夯实你等修行基础,牢固修为,促进气旋吸纳,培养根本,同时亦可磨炼弟子意志。”

吴升闻言点了点头,盯着眼前延绵不绝的青阶,思忖片刻,将另一只脚也完全踏了上去。

虽说此时在法阵压制下形比凡人,但也仅仅于此,威压不至于让他寸步难行,如有些许负重罢了。

起初只是有些诧异,在渐渐适应过后,吴升开始登山。但他并没有一开始就奋尽全力冲刺奔跑,而是慢悠悠地走着,宛若闲庭信步。

走了约莫刻时左右,此时其余多人已是汗水涔涔,难以行动半分,举步维艰,在一旁气喘吁吁地休息着。

吴升同样也感受到些许乏力,再一回首,却发觉并没有走多少路,仍可以遥遥看到师兄身影,心中不由感到一丝气馁。

伫足在一处亭子间,吴升打算稍作歇息,览望着弥漫的苍绿,延绵不绝的清幽中,不时传来悲鸟的哀鸣啼叫,久久回荡在空山中。

“这位师兄。”

忽地,从亭子旁突然传来一声呼唤。

吴升下意识的扭头看去,只见是一名长相精瘦的青年男子,面目清秀,身穿一件青色的长袍,整个人看起来很平淡。

而他的目光,正是看向吴升方向。

是……叫我的?吴升纳罕不已,自从他拜入仙门,于门派弟子之间的交际可谓极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日常生活都在清沐峰。

况且长玄道人又被掌门召见,几年不见,师姐也是神龙不见踪影,句话未提。所以这五年以来,在整个门派中,与他来往最深的也只有周北和宇文洪两位师兄了。

这人又是谁?为何无故叫我?莫非是因为彼日的那场争端?

一时间,吴升脑中想过了种种可能,但还未及开口。那人已经自来熟地走过来,一边惊叹道:“师弟,这都快要到半山腰了,你竟还是这般平常,想必已是将要踏入四层之境了吧。”

吴升并不打算多加搭理生人,于是草草回道:“还没有。”

“嗯?”那人先是一惊,继而叹道:“那师兄可真是天资聪颖,在这东山上如履平地。”

吴升怪异地扫过男人,莫非此人知道我的身份?

听着他的奉承,吴升不予置否,也不知此人话语当中到底有几分真假,便未多加搭理。

只见男人又是左顾右看好一会儿,接着用极小的声音道:“师兄,你可得小心昨天那个韩子风啊。”

吴升颇感意外地看向他,又听到他继续说道:“他爹是门派里的一位执事,平日里极其宠溺他,你前些日子得罪了他,怕不是日后要受些苦头啊。”

吴升无言,对于韩子风的身份他早有猜想,不过也是,就他那嚣张劲,是个人就知道他有所凭恃,不过人外有人,只能算他踢到铁板了。

吴升自然也不会将这等小事放在心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昨日顺势揍他一顿也不过是为了纾缓郁结罢了,至于后果如何,他属实不以为意。

见吴升一言不发,脸上没有任何担忧忐忑害怕,男人又道:“师兄,鄙姓孙,草字习,是李老门下弟子。见师兄面生,不知是哪门弟子?”

“清沐峰,吴升。”

孙习面上一愣,眉头一皱,看样子略加思索,忽的恍然道:“原来是内门弟子,失敬失敬,尊师光风亮节,在下敬佩不已,怪不得师兄不惧那韩子风之流,是愚弟多思了。”

“说来惭愧,愚弟空负三层修为,竟畏惧那韩子风之流,不敢打抱不平,惭愧,惭愧。”

三层的外门弟子么?吴升的心中不由升起一抹烦躁,休息了一会儿便继续走在山道上。

……

晚风微扬,夕阳斜挂,落日的余晖尽情抛洒。

两旁树色葱茏,古木参天,弥望的苍绿交织成一幅巨大的画卷,将碧蓝的天空割裂开来。

静听树林中四面八方传来的窸窣声,仿佛是自然的轻声细语,时光在树叶的挥舞下悄然而逝。

越往上走,人迹越稀少,就是那些咬牙坚持走到了这一步的人此时也是大汗淋漓,精疲力竭,如同乌龟般艰难蹒跚,每行走一步便已挥汗如雨下。

吴升此刻深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眼见离峰顶愈来愈近,瞧着还有数里路,可这威压却是陡然变增,似乎整片天都向他倾压下来,

他深吸口气,闭上眼睛,全神贯注地汇聚心神,试图调动体内那消失不见的灵力。

然而,脑海中却是一片模糊,所有神念皆如石沉大海,毫无作用。

他又就地盘腿而坐,尝试冥想乾天,毕竟当初砍黑石木便是如此。

可眼前并没有出现晴朗天空的景象,相反吴升只觉身如灌铅,双腿使不上一丝力气。

漫天卷地的压力像是一只大手,死死地遏住他的喉咙,裹住他的身躯,让他喘不过气来。

正当这时,头顶上方突然出来一道清脆的叽叽啾啾声,吴升吃力将沉重的眼帘抬起。

只见一只小巧可爱、毛茸茸的松鼠正攀附在树枝上,眼睛黑亮闪闪的,充满好奇地看着。

松鼠叽叽喳喳地叫着,打量了好一会儿才顺着藤条爬到吴升身上,一边把手中捧着的一块松果递向他。

当真是不怕生,吴升想着,把手费力抬起,按在松鼠身上,抚摸着它蓬松的皮毛。

这里位于仙家秘境,动物们不必忧患凡间猎户,又终年受灵气滋养,智慧非常,极通人性。

兼且它们本无修行在身,全然察觉不到这里蕴含的严峻威压,只是每日目睹来来往往人中个个累死累活的模样,不由疑惑何故如此。

小松鼠乖巧的用手蹭着吴升的手掌,柔顺泛黄的毛发像极了曾经他家养的那条狗……

吴升苦笑一声,他不愿回想那惨痛的场景,可它却无时无刻出现在眼前。

仅仅刹那间,这阵法威压猛地化为了实质,犹如满天的血雨,纷纷扰扰,自九天之云中落下,倾入无边苍茫中……

周遭的林海云空,俱在瞬间消弭的无影无踪,无边的苍茫死寂侵来,世间的秩序规则都在这一刻化作虚无,像是回归了原始之地。

而吴升……宛若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黑洞,暴虐地吸收着世间所有的流淌的血及积压的怨。

少焉,他又化作一个孤寂的行者,于茫茫浩渺中缓步行走,任由血雨漫流,隐入窅远幽深之处。

不多时,待吴升回过神来,只感觉经脉中有一股温适缓缓流淌,那层禁锢好似隐隐一松,再看向松鼠,它此刻却已然变成一具干瘪的尸体。

枯槁的身躯中似乎没有一滴鲜血,就像只剩下一具空壳。

吴升一惊,随后故作随意地看了看四周,继而注视手中死状惨烈的尸体,心中顿生疑惑,前不久还活蹦乱跳的松鼠怎么就突然变成了这般模样?

刚才那种状态?

不过,吴升心中却没有想象中的害怕、惊惧,只是有些困惑,困惑先前的舒适和奇异感是从何而来。

同样是冥想,不过那种状态却与平日打坐修行有所不同,平日里他只感受到枯燥,但方才他却感觉到一种变态的喜悦欢愉。

以至于对于自己在不知不觉中亲手沾染上一条生灵的鲜血的事实,反而有些平常、淡漠以及毫不在意,甚至心中隐隐渴望再度体验那种感觉,并且享受那种状态!

可……曾几何时,他是也被人随手捻死的一只蚂蚁……

他的目光不由再次环视周围,视线之中不见任何生灵身影。

他试图再度恢复适才的状态,化作一团旋涡,吸收血虐。

闭上眼睛,似乎感受到气旋的急速旋转,不断的吸纳血气和灵气,不察周围方圆丈许之内的草木正在急速枯萎,眨眼间便已泯灭了生机。

……

正当吴升痴迷的享受这种快感时,谁料异变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