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不由得靠近了一些，脸上带着些许恐慌，依偎在一起。
对啊，这神像在他们的认知里明明是有脸的，但是他们其中任何一人，都说不清这神像的脸，究竟是什么样。
过了一会，公鸭嗓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一拍脑门。
他懂了！邪神！这是邪神！也顾不得声音又破音了，大喊着：“来人，快把这邪神泥塑给我砸了。”
一群匠人听到吩咐，立马放下手头的事情，拿着家伙来砸大殿中供奉的神像。
看着碎成一地的神像，公鸭嗓满意的点点头。
只不过公鸭嗓越想越不对劲，呆着呆着也就觉得浑身不得劲，拉着靛蓝袍小子让他陪自己去远处林子里撒尿。
撒完尿，他露出一副爽快的表情，突然像是记起什么了的样子，朝身旁靛蓝丝绸长袍的小子说：“我想起来了，那个泥塑的脸像......”
话还没说完，公鸭嗓就眼前一黑，他的眼白拼命往上翻，眼睛里不停地流出血泪，甚至眼球都疯狂的往眼眶外膨胀。
靛蓝丝绸长袍的小子哪见过这场景，吓得立马瘫坐在地上。
轻轻地，“砰”的一声，公鸭嗓的眼球在眼眶中炸开，血飞溅了靛蓝袍小子一身，而他靛蓝色长袍的下摆已经出现了一滩淡黄色的尿水。
看着拆殿的工匠卖力的干活，太子崔玉书却发疯一般走来走去。
太子的左手攥得紧紧的，指甲都戳破掌心流出了血。
他烦闷狠狠给了身边伺候的小太监一巴掌，呵斥道：“你留在这监工，我带人将那个不知死活的邪道捉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差事都快办完了，可他却越来越不安，也令他越来越狂躁。
这种不安就好像灾祸临前，动物天生的直觉一样，说不出哪有问题，反正就是不对。
太子带领众侍卫气势汹汹的往后院去捉拿老道，却看到令他头皮发麻、终生难忘的一幕。
只见老道那个玉雪可爱的小道童，披着头发赤着身体，白嫩的身体上密密麻麻用朱笔写满了，全是他看不懂的符号。
就连地上也是，一圈一圈的符号摊在以小道童为中心的四周。
小道童头朝天上，拼命翻着白眼，身体不停地抽搐着，好似受了极大的痛苦一般。
可那老道的一只紫红的手紧紧地按在道童头上，让他不得动弹。
老道似乎感受到太子来了，转过头，没有血色的脸朝他露出一个惨白的笑。
浓郁的血腥味让太子崔玉书注意到，原来这些奇怪诡异的符号，竟然都是老道放自己的血写成的。
“你，你在做什么？”
太子自幼养尊处优，浓郁的血腥味让他忍不住呕吐出来，这样邪恶、诡异的场面让他想跑，可他脚却已经软了，怎么都动弹不得，身旁的侍卫也跟他一样。
“你来了，嘘，小声点，你将它放出来了。”老道嘶哑着嗓子朝崔玉书吐出这句话，一只手仍紧紧按在李越头顶上，另一只干枯的手伸出紫红的手指竖在苍白的唇边。
“你个妖道，在装神弄鬼什么！”崔玉书不仅脚软了，身子也软了。
“哈哈哈哈哈，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包罗天地，梦育群生，诵持万遍，得见真身，得见真身呐！”老道嘴里念叨着太子听不懂的话，疯癫的大笑着，那只竖在唇边的紫红色手指甚是费力的举起来，指着头顶的天。
“你看，大凶要出来了，祂也要降临了！”
太子全身都在发抖，眼睛却不自觉的随着老道的手指抬头看去。
天空万里无云，寂静的可怕，不像四月的天。
不仅这样，随着耳边工匠们“咚咚咚”的敲击声，太子竟然感觉到，天，在往下塌！那些匠人每敲一声，便塌一些。
就连原本万丈之外，遥不可及的穹顶，似乎如今只有千尺之近。
不！越来越近了。
“你，你这邪道！到底用了什么障眼法。”太子声音也不自觉的颤抖起来，他甚至想大声的吼叫，把别人引过来，却发现自己连出声都甚是吃力。
“大凶要被放出来了，祂也来了。”老道苍白的笑着，将那根指向天上的手指，指向了太子。
太子感觉自己中了定身术一样。
不，他感觉自己灵肉分离了一样，他的身子已经快不是他的了，不然为什么他想跑，却动不了；想说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只有老道那张苍老，因失血过多变得惨白的脸离他越来越近。
“砰！”大殿最后一面墙被推倒了。
崔玉书的心疯狂的在胸腔里跳动着，似乎要跳出来一样。
而老道，终于取下按在自己心爱的徒儿头顶的那只手。
“越儿，往后的日子，一定要开心啊，师父很高兴遇到你，养育你这些年，是师父最快乐的时候。”看着失去意志，倒在地上的徒弟，老道又变的万般慈爱，眼睛里流出泪水。
周遭的一切好像在消失。
太子意识到了。
先是天塌没了，慢慢的地也陷的不见了，周围的东西全部消失了，拆殿的嘈杂声音也没了。
“该死的，你这是什么障眼法，不放我出去，我让我父皇诛你九族！”太子感觉好像与自己的身体又灵肉合一了，他疯狂的大喊着，再也没有皇族那副从容的样子。
“啊啊啊啊啊，我求你放我出去！我怕了，我怕了还不行吗，我把净心山还给你，再给你盖一座大道观，你快点把你的邪法收回去。”太子眼睛里的红血丝肉眼可见，一根一根生长着，把他眼睛染成了红色，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疯魔。
而回应他的，只有无边的寂静。
而李越正在做一场很长的梦，他梦到一个超过他认知的世界。
这个世界里浩瀚无垠，人竟可以成为修道飞升。
那些道人掐个法决便能呼风唤雨，跺一跺脚便能地动山摇，衣袖一挥可遮天盖日，口颂真经便可延年益寿。
可好景不长，天降大凶，邪祟四起，霍乱世间。
幸而有祂降临，封印大凶，世间得以恢复宁静。
可是祂封印掉最后一头大凶后，却不见了。
“不！别走——”
李越喊着这句话，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