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面面相觑,自然都不希望这件事情成真。
哪怕是神武国攻下大德皇朝的都城,恐怕还不算是最坏的情况。
就怕帝皇被俘或者驾崩,一旦是这种极端情况,天下群雄并起,军阀割据的情况,肯定就会出现。
到时候,群雄逐鹿,以及外敌侵略,两相叠加,普通人就真是如同草芥,人口起码要减少六七成,几十年都难以恢复。
“好在父亲以大义驱走林天等人!”谢弘毅的表情很严峻。
谢祖义却摇头,苦涩道,“若非文渊在此,林天必定动手杀人,除掉阻碍他夺取兵权的任何障碍。”
谢弘毅愕然,“此子竟然如此大胆妄为?难道真以为朝廷有变,他就可以为所欲为?”
“林天不敢,但他父亲林少江可不是省油的灯,一定是给他下了什么命令,我们鱼米乡肯定不是第一个被夺权的。”
谢祖义轻叹一声,道,“如今朝廷没了,林少江自然会提前布局,抢夺各路兵权,为下一步割据做准备。这可是改天换地的好机会,他怎么可能为了我几句不痛不痒的虚言,就退缩?”
说着话,谢祖义望向李文渊,不住摇头哀叹,“百无一用是书生啊!以后啊,只能靠你们了。”
见父亲如此,谢弘毅也觉得前景灰暗。
他凝神皱眉,询问李文渊,极为客气道,“不知道文渊兄有什么看法?”
李文渊思索了半天,反问道,“若是林天下次再来,手握兵部文书,这兵权,你交是不交?”
“……”
谢弘毅和谢祖义父子,神色怅然,纷纷点头。
“若真是如此,身为臣子,岂有不交的道理?如果不交,那就是坐实要谋逆了,林少江绝对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而且一定会提前准备,说不定就等我们拒绝,然后顺势剿灭我们,接手这里的一切!”
李文渊就知道,这俩父子会如此回答。
他只是轻叹道,“若是如此,我有什么看法,重要吗?以我的想法,交与不交,根本不关键。”
“嗯?还请文渊兄指教!”谢弘毅拱手。
李文渊却摆手,道,“请教不敢。只是我个人有上中下三策,你且细想,自己做决定!”
“请说!”
“下策,交完兵权,谢家和普通灾民,就没有多大区别,任何人都可以随便宰杀。但不交,又是违逆,一样是死。横竖是死,不如反了他娘的,直接落草为寇,林天敢来,就把他和神武军一起打。”
“……”谢弘毅父子错愕,这是他们这种在皇权和封建教育下,绝对不敢思考的选项。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李文渊说起来头头是道,他们却听得心惊胆战。
“中策,既然不得不交兵权,那么就要和他们林家绑定,和他们一起割据,成为地方军阀,等待天下大变!”
“……国都若真被攻破,我等不想着勤王救驾就算了,反而割据称王,待价而沽,亦不可为之啊……”
谢弘毅唉声叹气,实在是不愿意走这一步,忙追问道,“文渊兄,说说你那上策吧?”
“交兵权不变的上策就是,组建一支流民军交差就是了,反正现在吃不饱饭的人,到处都是,我估计鱼米乡和万山镇,随便凑个两三千人,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这……哪来的粮食啊,如今万山镇那边,缺医少药,后勤极为紧张,现在是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啊!”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谢弘毅也是自己养兵后,才明白带兵的各种难处。
少吃一顿饭,官兵就要骂娘!
少吃几天,轻则逃跑,重则造反!
“痴儿莫急,既然文渊这小子提了出来,必定有办法,且听他说说!”
谢祖义倒是看出来李文渊的笃定,他自然也认可,这种交差应付的做法。
既能保全谢家,也能维护乡里的安全,不至于被迫走上兵戎相见,或者被冠以谋逆,抄家灭族的大罪。
“还请文渊兄,教我养兵上策!”
“倒也不是什么养兵之道,只是我在一本古籍中,发现某种催生兔子的方法,最近尝试了一下,勉强成功了。”
李文渊道,“但眼下商道不通,我没有办法弄到更多药材,持续催生和培育兔子,估计一个月,只能弄两三万只兔子,可以给你当做军粮,仅此而已,只能说是勉强应付林天,没有办法长期养兵。”
“两三万?文渊兄不是戏言吧?”
谢弘毅双目猛睁,和父亲谢祖义,双双陷入惊叹之中。
这乱世之中,有这种手段,绝对是百姓之福啊。
“若是我能想办法,给你打通商路,让你能够有稳定的药材渠道,我们日后,岂不是可以长期养兵?”
“呵呵,看情况吧,我不能保证。”李文渊皱眉,心中有些忐忑。
“够了,眼下只要能够应付林家就行了,文渊兄,你可是鱼米乡的大救星啊!”
谢弘毅的激动,溢于言表。
算算时间,林天从东乌州那边,一来一回,估计要一两个月,他们还有时间准备。
而李文渊自然不愿意看到,鱼米乡没有军队驻守,一旦谢家交出兵权,神武国随时会再次进攻。
到时候,势如破竹,谁也无法周全!
“此事若真能成,我撕下这张老脸,给我那些还在任的老哥们求求情,一定要给你小子,弄一个乡贤身份,让你总管鱼米乡的政务,也能让你李家光宗耀祖,拥有成立宗族的资格!”
谢祖义打心底里,希望提鞋李文渊,不光是因为对方曾经是自己的学生,而是他觉得此子日后必有大成就。
若是李家成立宗族,李文渊成了乡贤,他就是宗族创始人,第一代家族族长。
这种可以一直传承下去的身份,在大德皇朝,对不能走仕途的普通人,绝对是最好的一条路。
谁都知道,宗族势力,在地方上,就是土皇帝!
李文渊自然还有亲戚,只是底层农民出身的家庭,亲缘关系少,不像大家族,人口几十数百,来往还密切。
李家要真能开枝散叶,倒也是一件大喜事!
李文渊淡淡一笑,拱手行礼,“多谢夫子,此事我会尽心的。”
…………
横断山脉之中,林天一行人,穿行在山路之间,避开神武军,避开城镇,绕路返回。
一路上,林天都在叫骂,气得脑仁疼。
他怒道,“那个老东西,竟敢耽误父亲大事,周围兵力全都听调,就他们敢悖逆父亲!不是那个土包子童生在场,本都统当时就能将他们,全部就地正法,此次回去调兵,我先拿下县城,再剿灭鱼米乡上下,杀光这帮下等土包子!”
“林将军息怒啊……老师虽然辞官多年,可在官场口碑极佳,且有不少同期好友,依然身居高位,其门生故吏遍天下,可不能随便杀啊!”
“有什么不能杀?等我父亲,拉起十万大军,原地就能称王,天下谁都能杀!更何况,皇城被攻破,陛下都不知所踪,如今皇权旁落,哪还有什么高官,统统都是流民,谁有兵,谁有粮,谁他妈就是王!”
林天对着窝窝囊囊的王德发,大声怒吼,情绪一时很难平静下来。
王德发只能悻悻道,“那个……叫什么李文渊的童生,真是先天武道宗师吗?若真是如此……林将军可要三思啊!”
“怕什么?我父亲身边一样有几位先天武道宗师坐镇,更何况他一个乡巴佬,十有八九只是虚张声势。”
林天回望鱼米乡的方向,咬牙切齿,“都给本少爷等着,我林家要逐鹿中原,第一个就拿你们砍头祭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