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的空间内,声音不断在脑海中炸响,惊的姜煌浑身汗毛根根倒竖。
“得想办法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稍作镇定,姜煌眼中忌惮之色更甚,他刚才一直在观察骷髅,这东西并无异样。
那这声音到底从何而来?
姜煌一边警惕白玉骷髅,一边缓缓后退,同时用眼角的余光环绕四周。
事到如今,他已然明白玉圭将自己带到了一方新的天地。
好在借助火光,姜煌得以一窥此地全貌。
此处像是一座古代祠堂,在白玉骨骷髅之后,摆放着七八尺长的玄黑色供案,四脚如兽腿,其上浮雕着一些仿青铜纹饰,博古典雅,空灵有韵。
供案中央端放着一尊青铜甗炉,三足两耳,敞口鼓腹,炉中插着三长两短五根香,香俱已熄灭。
让姜煌没料到的是,供案上并没有摆放贡品,而是一明一暗两尊白玉雕像。
左边供奉的是一座白玉仙子雕像,右侧则是供奉一尊黑玉凶神雕像,两相对立,俱是面朝姜煌方向。
仙子倚坐在桃花树下,左手持花篮,右手秉桃枝,风姿绰约,宛如滴仙。
凶神身披黑金战甲,左手持矛,赤裸的右臂上,一条粗绳如荣黑蛇紧紧环绕,末端被大手擎着,龙骧虎步,昂藏不凡。
仙子雕像暗淡,黑甲凶神明亮,两尊玉雕的面部好像被薄雾笼罩,看不真切。
不知怎的,通过这微弱的绿光,姜煌能够清晰的看到玉石雕像的每一处细节。
自从来到这里,姜煌就发现自己五感就好像得到了长足提升。
做视频需要长时间使用电脑,姜煌的视力多少受到影响。
现在他耳聪目明,通过这微弱的绿光,能够清晰的看到玉石雕像的每一处细节,体魄也增强许多,刚才下意思双脚发力,直接带动身躯腾空三尺有余。
爆发力足足增加了倍许。
只不过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的视角好像比以前低了许多,有些别扭,就好像身体缩了水。
不疑有他,姜煌继续观察起香案后的神龛。
神龛与姜煌家老堂屋祠堂布局有些相似,一座主龛居中,两座次龛分列左右。
主龛摆放着四尊神道位,左右次龛摆放着数以百计的神道位,红底黑字,字字清晰,可惜姜煌一个都不认字。
幽绿的火光照耀着数以百计的神道牌,牌影摇曳,宛如数百只静静耸立的鬼魅。
按照始祖居中,左昭右穆的排列,这个家族传递至少数百代。
“还真是个源远流长的大家族啊。”
姜煌粗略看去,这里起码供奉了四五百个神道牌,按照二十年一代来算,那就是八九千年的历史了。
摸了摸怀中的玉圭,不止为何感觉好像变大了许多,还不等姜煌思索,就感受到一道讯息从玉圭传递进了他的脑海。
讯息很短,断断续续。
一言蔽之,这附近有玉圭渴望的东西。
得到它!
只要得到这东西,玉圭就可以恢复能量,不仅可以带姜煌回到原来的世界,甚至还能让他在其中得到好处。
但是那东西到底是什么,玉圭没有明示。
可能是类似黄纸的事物,也可能是别的物件,只能由他自己判断。
黄纸,骷髅,祠堂,这一切倒还挺般配。
姜煌苦中作乐,事到如今只能选择信任玉圭。
他环顾四周,发现这座祠堂意外的空旷,骷髅散发出的绿光只能照亮附近一丈左右,更远处就是无尽的黑暗。
别说房门,连柱子与墙壁都没有。
周围的黑暗环境让姜煌本能感觉到了危险,似乎只要踏入其中,瞬间就会被吞噬殆尽。
他从来不怀疑自己的判断,小时候他就是依仗着预知危险的能力,在跟随父亲打猎的时候躲避了诸多凶险。
他双手在身上摸索,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照明的事物,找了半天,只在腰间摸到一枚缠绕着银丝的铜钱。
除此之外,只有身上穿着的粗布麻衣与挂在脖子上的玉圭。
手机也不见了,八成是丢在了原来的世界。
此外,他终于发现了身上那股不协调感出自哪里。
自己的身体变小了。
或者说,这根本不是自己的身体。
看着眼前这双布满老茧与伤痕的小手,再上下摸索了一遍各处骨骼,姜煌可以推断出,这具身体应该只有十四五岁。
“我还是我吗?”
姜煌轻声叹息,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变得青涩,脸上罕见的露出茫然之色。
未知的世界,未知的声音,未知的身体,未知的一切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就在姜煌愣神的片刻,骷髅上散发的光芒逐渐变得暗淡,无边的黑暗侵袭,像潮水般汹涌拍打,绿光宛如沧海扁舟,摇摇欲坠。
“不能等天亮了,必须放手一博。”
姜煌瞬间做出判断,转身,锁定眼前的白玉骷髅。
惨绿的光倒映在姜煌那双锐利的眸子中,无视掉骷髅诡异的笑容,直接伸出大手揽住白玉骷髅的脖子,将其连根拔起。
骷髅触感温润,整体并不重,被拎起来之后还是保持那个形状,姜煌毫不费力的将其举在身前,像是火把一样着凉前方,缓步向前。
虽然不知道出口在哪,但是正常祠堂的神龛应该是正对大门的,只要朝着反方向探索就好了。
幽幽的绿光在随着骷髅的摆动摇曳,只能堪堪笼罩在姜煌周身三尺,并且还在不断收缩,就像蜡烛要燃尽最后一丝烛泪。
“六,七,八...”
姜煌稳步先前,低声计算步子,只不过“九”字还未曾脱口,他就呆在了原地。
一张盖着黄纸的老脸探进了绿光之中,正在似笑非笑的凝视着姜煌。
眼看着姜煌停止了步伐,那绛紫的嘴唇渐渐裂开,最后张到了后脑勺:“你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声音嘶哑,十分难听。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姜煌心中戾气上涌,反转骷髅,以颈骨为柄,以身躯骨骼为锤子,使劲浑身力气砸在了眼前的老脸上,口中爆喝:“装神弄鬼!”
多日以来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姜煌一下接着一下,并没有停手的意思。
只不过砸了片刻,自己手中的骷髅无法对鬼脸造成实质性伤害。
姜煌停手,不再做无用功,调转骷髅用那黑洞洞的眼骷髅对准鬼脸,两束绿光像是手电般照亮照亮周围。
他这才发现这鬼脸并不是只有一张脸,而是位身形枯槁的老人,披头散发,身穿跟姜煌一样的粗布短打,脖子上有肉眼可见的青紫勒痕,盘坐在一方漆黑石台之上。
石台八尺有余,通体如墨,散发着阴寒的气息,左侧摆放着一方石枕,枕头旁边放着一捆麻绳。
祠堂的朱红大门,就静静矗立在石台后方,手臂粗的门闩横亘门上,大门上挂着一节两尺长的刺竹,刻满了玄奥晦涩的符文,缠绕黑、白线各七条,缚上金纸一束。
“黄纸!”
姜煌紧盯老者脸上的黄纸,脚下不动声色的挪移步子,同时以迅雷之势摘下老者脸庞上的黄纸,揣进胸襟中,按压在玉圭之上,同时跳过石台,就要打开大门。
他做了两手准备,如果黄纸不能激发玉圭,那只能靠自己夺门而出了。
鬼脸老者涣散的瞳孔随着姜煌移动而移动,身躯未动,头颅扭转半圈,转到了背后,死死盯着着姜煌的背影。
那本来咧到耳根的大嘴缓缓合拢,嘶哑的声音中带着万年不化的疑惑:“不对,这不对!怎么会出现天命自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