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挖井设坑,由嫉生恨一石三鸟:(1 / 1)

侠傲天下 八两W 4407 字 2024-06-12

两个人出了屋门,来到马棚里。丰明烨让全无妄赶紧选两头骡子。全无妄是看看这个,摸摸那个,围着马槽转圈儿。

丰明烨看着全无妄围着牲口转的样子,就有点纳闷。怎么,他在哪儿又学了套相面看影术?不会是在给骡子和马们看相算命吧?

看似全无妄在看这些骡马,实际是想计策对付丰明烨。他不知不觉就转到了黄骠马的后面,也忘了黄骠马和他是对头,没注意。他现在满脑子在想用什么办法摆脱丰明烨,不让他跟着去呢……

黄骠马瞪着眼极其警觉,它看到全无妄又转过来了。也就在他刚走到它的身后时,黄骠马向后一退,竟双踢腾空,‘嘭,嘭,’两声闷响,马蹄子结结实实地踹在全无妄的屁股上。全无妄一晃,一个斜向的侧跄,栽倒在一堆新拉的还热乎的骡子屎上,那被赵家美抓破的脸正好捂在那骡子屎堆里。

丰明烨看到后想笑又不能笑,强力往下压着那即将迸发出的笑声,把肚子憋得胀痛。心想,师哥哎!你这是搞热敷呀!黄骠马就是你不花钱的大夫,治好了你脸上的伤,你至少也要给黄骠马买五斤黑豆,好好犒劳犒劳它,让它膘肥体壮好再为你服务。

全无妄一骨碌爬起来,绕过黄骠马跑到院子里。他内心愤恨,与黄骠马较上了劲。你狠,你狠,算你狠!好汉不和马斗,今天栽了就栽了吧,以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丰明烨赶紧跑到屋里,舀了半木盆水端出来,示意让他低下头,把木盆里的水慢慢往他头上浇着。

全无妄用手轻轻往下抹着,清洗了好几遍。他嘴里不住地骂:“黄皮子精,你怎么每次都和爷过不去呢……”好嘛!他给马当起了爷!

全无妄刚洗完脸和头,正甩着湿湿的头发时。白羽情也已经洗完了那两件衣服,向大院子里走着,她在远处就看到了全无妄一脸骡子屎的狼狈样,不知什么原因,内心就是笑不起来。她来到院子里后,怕全无妄把头上的脏水甩到自己刚洗净的衣服上,就端着铜盆躲到一边,眼睛看着房檐下那根丰明烨为她特意扯起晾晒衣服用的绳子。

白羽情远离全无妄,在绳子上面晾晒着自己的衣服,做的是认真仔细,把褶皱的地方都抻拽平整。

全无妄头发上仍然往下滴着水珠,但眼睛却又移到白羽情的身上,似乎忘记了刚才那窘迫相。看着,看着,眼光就有点发直……

丰明烨把木盆送到屋里,刚刚返回来,走到全无妄面前:“干什么呢?还要骡子吗?”

全无妄一愣,赶紧将目光移到丰明烨身上:“控水呗!要!要!”

“要就赶紧去牵!”

“好,这就去。”全无妄又再次向马棚走去……

丰明烨来到白羽情面前,对她说道:“姐,师兄要牵走两头骡子,我和他一起去趟源江城外黄泥岗,看他是不是给师父去运货。”他看到白羽情用那晶晶的大眼睛看着他,怕她不解其意,又悄声地说道:“我怕他把骡子给师父卖了,师父回来了我交不了差……”

“哦!多时能回来?”白羽情感到有点意外,特意问了一下。

“路有点远,最晚半夜以后吧。”因为是源江城外的黄泥岗,丰明烨按照路程粗略计算了一下时间说。

“啊!半夜后?”白羽情不由得发出惊叹,接着又把半夜后用重音强调了一下。因为她感觉在这荒山野外,自己一个姑娘家,晚上在这没人的空房子里是很害怕的。

丰明烨看着白羽情,通过她的表情,知道她是晚上害怕。就商量着问:“要不你也一块跟着去?”

白羽情对全无妄没有好印象,她真不愿意去,讨厌那张腰子脸。再说就那么两头骡子,全无妄还能真敢给他那吝啬的师父卖了不成?又一想,即便是卖了也活该,让这老鬼不回来,叫他舍点财,疼死他!就对丰明烨说道:“我不去,你也别去,让他自己赶着走。”

“这……”丰明烨有点为难。

全无妄此时已经骑上马,并赶着两头骡子往外走,他对丰明烨嬉皮着脸:“走吧师弟,别难分难舍了。”

还没等丰明烨说话,白羽情就先冲全无妄说上了:“你自己走吧,没人跟你去。”

全无妄一听,在马上颤了下,嘴一张一合,高兴得差点把舌头咬破。嘿!我要的就是这句话。美人儿!好好在这破屋子里和我那师弟亲热着。哥走了!哥要去干点大事!但全无妄嘴上却说道:“都说好了,怎么不去了呢?师弟!师弟……”

丰明烨刚准备要去牵他那匹黄骠马。白羽情就对他说道:“别理他,让他自己赶着走去吧。”她接着又转头,对着正向小路上走的全无妄,说道:“快走吧!去晚了,耽误你那个独眼师父的买卖,他能再把另只眼也气瞎了。”也就是白羽情当着鬼人的两个徒弟敢骂他,要是换了别人,没一个敢的。

此时此刻此种情况,丰明烨也没有办法,看这意思白羽情很可能就是自己以后的师娘。师父的话,师娘的话,都要听!现在师父不在跟前,这个准师娘发了话,他还是要听的。丰明烨在大院子里直直地杵在那,用眼光目送着师哥,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一片绿色之中……

太阳还没落山时,全无妄骑马赶着两头骡子来到源江城,他直奔‘众来合’当铺。也跟师父学着,直接把骡子赶到后院里。

一个学徒迎出来,一看是鬼人的徒弟全无妄,便问了句:“这位爷!当东西走前门,你怎么上后面来了?”

全无妄被当铺小学徒给问怒了:“叫你家大人来,当骡子能拉你家当铺里面去吗?”

学徒明白了,他这是要来当骡子,就连忙点头哈腰:“稍等片刻,我去禀报账房先生。”转身就向一个侧门走去。

全无妄把两头骡子一匹马刚拴到马棚里。这时,账房先生就快步来到院子里的马棚边,他打量了一下全无妄,问:“你要当骡子?”

“不错,正是!”全无妄神气十足。

账房先生看到全无妄那破衣服上,一只衣袖全无,露出来光光的胳膊,并且脸上又有些伤痕。账房先生脸上即刻出现怀疑的色相:“这两头骡子是谁的?”

“我师父的。”全无妄脖子一挺,硬气得很。

“为什么当了?”账房先生紧追不舍,如同一个衙官,在审理案件。

如此的问话,像是要刨根问底,可把全无妄给惹火了。我当我的,你收你的,你开的是当铺,又不是衙门,你有权审问我吗?蛇眼闪幽光,使劲一瞪,立时就吼上了:“什么人你?赶紧验货,我还有事,没工夫在这里和你磨牙。”

账房先生不敢收,怕惹出麻烦来,就说道:“本店不收骡子,你上骡马市上去卖去。”

全无妄知道这时候骡马市早散场了,这个账房先生有点欺人太甚。他胆子越来越大,就赖上了当铺:“你真不收?”

“不收!”账房先生回答得更加果断。

全无妄和账房先生就你一言,我一语,争吵起来……

两个人的争论声是越来越大。大掌柜段德运听到后,赶紧从屋里出来,老远就喊上了:“都别吵了,有事说事。”

账房先生抢先说道:“这小子要当他师父的骡子。”

全无妄随后紧跟着未落的话语,用手指着账房先生说道:“他不给当。”

段德运问全无妄:“怎么能正明骡子是你师父的,不是你偷来的。”

全无妄压了下火气说道:“看屁股!”

段德运真走到马棚,在那两头骡子屁股上看起来。当他发现两头骡子的屁股上都烙有一只眼睛的刺青标识时。心里一惊,听说过鬼人的东西都有记号,果然这不是传说,是真实的。他嘿嘿笑了两声,脸上仍然挂着疑虑,对全无妄说道:“你师父急用钱?”

全无妄看到段德运的脸色虽有疑虑,但还算是正常,没什么阴沉像,自己先定了定多少有点起伏的心。他脑子在想,自己的目的就是惩治一下丰明烨,现在出现了一个机会,得赶紧把丰明烨拉扯进来,不把他拉进来哪行。于是,就吃柳条子,吐笊篱,现用,现从那鹰嘴里面编:“是我师弟用,我师弟要结婚,但结婚前需要订婚。这订婚吗?是需要点银子的。”

段德运叫全无妄说的,有点不明白。也在想,订婚就来当骡子,那结婚就要当房地产了。大名鼎鼎的鬼人他会缺银子用?他一趟大买卖娶三房老婆都有余,当骡子可有点说不过去呀?就先试探着问:“需要银子就当骡子?”

全无妄那是什么人,一看段德运出现了不明白的样子,觉着有门,不妨再忽悠一下他,好让他彻底不明白,最好让他犯晕,找不着南和北,如果他能迷路掉陷阱里面去,更好。他把嘴努了努说道:“干了这么些年大掌柜的,你怎么不明白呢?”

段德运本来就害怕鬼人,好在这尊神从来不和当铺打交道,半个月前办的那次事,他仍记忆犹新,历历在目。好嘛!满衣血腥,一身霸气,横滚财源,至极吝啬。段德运继续试探着问:“两头骡子你当多少银子?”

全无妄一看,嘿,拿下!就故作老道,让段德运出价:“你先给个数,不行我就不当了,我赶回去向我师父交差,就说当铺不给当。”全无妄经验丰富,感觉时机已到,就把师父搬出来,吓吓段德运。

“当!当……我先把骡子给你家大掌柜的,代养几天,他随时来,可随时收回,没有任何利息钱。只不过,我不知道你需要多少银子?”段德运脑子想得太多了,怕鬼人试探他,或者里面有什么暗扣……

全无妄一看天色,天边的太阳只剩一半卡在山边,并在逐渐下沉,他不愿意再耽搁时间了。就说道:“也没多少,就是金镶玉钗子的价钱。”

“好说,好说……不就是一支金镶玉钗子的价吗?”段德运想,还行,不算多,赶紧给他当了。

全无妄蛇眼一转,事没那么容易,我再难为他一下。于是,得寸进尺,将两根手指伸到段德运面前:“不是一支,我师父说了,我师弟娶了个大美人,给他脸上增了光,需要两支。”

“啊!”段德运睁大了眼睛,直直的目光落在全无妄身上……

“噢!不行呀!那就算了,我走……”全无妄一边慢慢挪着脚步,一边在脑子里想着对策。

段德运拉着个苦瓜脸,咬咬牙,最后狠狠心:“行!不管当多少,最长赎期二十天,按规矩你可是要签字画押的。要不,出了事,我可担不起。”

全无妄马上就停住缓行的脚步,转过身来:“好嘞,你叫你那个账房先生赶紧去写,我去签。不过我买到两支金镶玉钗子后,要留一支在你这,当据也放在这,等我师父过来拿。我先把另一枝替我师弟送给那个媒人,让媒人转交给那家的小姐。”全无妄这小子主意特多,绞尽脑汁净搞些下三滥的方法,他这次也算是一箭三雕。

段德运一听,行!看来这小子不是来蒙骗的。他立刻又放下了一半的心,就对全无妄说道:“请,请走侧门,到里面去,签个名,按个手印就可。”

全无妄随段德运来到当铺前台,账房先生手里那支毛笔是龙飞凤舞,唰唰点点就写好了典当的证据。他把毛笔递给全无妄,让他签字。

全无妄不会写字,就对账房先生说道:“麻烦先生在一张纸上写上丰明烨三个字。我照着葫芦画个瓢,给你签上名。”

账房先生嘴一撇,但没办法,又问了句:“我知道你叫全无妄,怎么写丰明烨的名呢?”

“废话!我师弟要结婚,又不是我娶老婆,不写他写谁?”全无妄心里兴奋至极,几乎要乐开了花。嘿!师弟呀,不是师兄狠,是师兄眼馋呐!

账房先生找到一张废纸,他怕全无妄写不好,就在上面一笔一画地写了丰明烨三个字。他在柜台上把那两张纸都推到全无妄面前,并把毛笔也递给他:“看好了写,别给整废了。”

全无妄接过毛笔,吃力地握着笔杆,在那指定的区域内。歪歪斜斜就出现了三个字,怎么看都像蟹子爬过似的……

刚写完,账房先生又拿过来一个木盒,打开后是红红的朱砂印泥,他让全无妄在纸的下方按一个手印。

全无妄用大拇指按了一下那印泥,就在那张签了丰明烨名的纸上按下一个红红的手印……

夜幕刚刚拉严,全无妄就来到‘远鹏’大车店的大门外。他像个贼一样,在远处早早就跳下马来,牵着马,贴着墙,先观察着周围和院子里的动静,确定没人注意时,一闪身,快速溜进院子里。也没往里走,就在靠门边的马棚里把马拴好,然后又蹑手蹑脚连躲带闪地来到西墙边。看到赵家美的屋子里有灯光,便放下心来,知道她没走。还好,外屋门是敞开的,他就蹑手蹑脚走了进去。

全无妄趴在里屋的门缝里向屋子里面看,只见赵家美正背对着门坐在凳子上,她一手托着腮,面对着那盏油灯想着她的心事。

全无妄一下子将门推开,快步向前。赵家美一惊,刚从凳子上站起来,还没等转过身,就被全无妄从背后抱住。全无妄现在手里有货,底气十足:“小贱人!猜猜?爷给你带回什么来了?”

赵家美听到是全无妄的声音,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他只要今天晚上能回来,就不会出卖自己,不能把那个天大的秘密告诉别人。但这样子嘛,她还是要装一装的:“你有什么?一身马粪,两兜骡子屎呗!”

全无妄不气不恼,用脸在她后面蹭着下垂的发丝,心情好,兴致就高,随意调起了情:“猜猜看,对了就给你,看看能不能把你压扁了。”

赵家美没好气:“哼!死样!你能有银子买金镶玉钗子?”

“对了!猜对了!”全无妄那哑哑的腔调带有腻腻的声音,好像春天水塘里求偶的公蛤蟆。由于今天受到的刺激不小,特别是看到丰明烨和白羽情时,那心情起伏的波动太大。他感觉自己的胸腹之中装满辛、酸、苦、辣,只有在此时的这一刻,他好像品尝到了一点甜味,但这甜味他觉着也带点咸。

赵家美不相信,她故意地说道:“哟!全爷!拿出来给奴家看看呐!奴家今晚好好伺候伺候你。”

全无妄把一只手抽回,在怀里摸索着,他拿出金镶玉钗子,在赵家美的面前一晃。拉着长腔:“是这东西不?”

金镶玉的钗子在油灯下闪闪发光,玉色如脂,剔透勾人;金光闪亮,如醉如痴,诱人的影像立刻摄入赵家美的眼眸,并深深印在脑海。在这一刻,她猛然心跳加速,没想到这渴望已久的东西就近在眼前。她轻轻地从全无妄手上拿在自己的手中,贪婪地看着。然后,一下子快速转过身来,搂抱着全无妄的脖子,就向他的脸颊疯狂地亲吻着。

全无妄害怕早上的伤口被她再次吻痛,便把有伤的那一面脸,尽量向一边躲闪着……

深秋,黄叶飘零,山萧水明。鬼人在栾家川一住就是两个多月,他住在栾一川老婆郝美娥的‘源江川’大车店里。郝美娥知道他喜静,但他在房间里还要能听到或观察到外面的情况,索性就给安排到以前来住店时他自己必选的那个房间里。并把周围的几间全部空起来,不让任何人住,以免有人打扰到他。

鬼人每天一有空,就对着一张祖传图文并茂的羊皮卷看,在文字和图画中研究关于血红骷髅的事情。由于这一年多来,鬼人从丰明烨那里再没得到丝毫有关血红骷髅的事。他只好在这张祖传的秘籍中重复寻找,并认真长思,想在这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图画中索寻出血红骷髅的下落。但依旧还是在一次次在叹息中,把失望挂在黑皮面罩里面的半张脸上。

鬼人在最近的这一个多月里,接到了不少从源江城返回来的密报,有些事竟和丰明烨有关,他根本没当回事,也没在意。也就在几天前,麻子脸拉驮子去梦源镇路过栾家川住店时,看到鬼人坐在大车店的院子里。就把‘众来合’当铺大掌柜的段德运委托他的话和鬼人说了。

那段德运拜托麻子脸,如果遇见‘霸天驮行’大掌柜后,一定给捎个口信,就说他徒弟丰明烨有些东西在‘众来合’当铺里,让他再回到源江城时,顺便到当铺里拿回去。

鬼人这次可真坐不住了:“什么?当铺?拿东西?”

麻子脸吓了一跳,连忙解释并撇清自己:“大掌柜的,您别误会,我只是给段德运捎个信,别的事我可一点都不知道呀。”

鬼人立刻起身,急匆匆地向自己的屋里走去,将东西一一收拾好,装入那皮口袋里,往肩上一背。他临走出屋门时,还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遗漏后,才走到院子里。他快步来到马棚,扣鞍上镫,解下缰绳,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跨上马背上奔大门口而去。双脚磕镫催马,是又快又急……

郝美娥瞪着两个大眼睛,目送着夕阳下渐渐走远的鬼人,站在那里半天没回过神来。我的娘!他这是要干什么?

三天后,源江城外,一个朝曦刚刚出现后的早晨。在一抹羞红于东方缓缓扩散,为这萧瑟深秋的山川倾涂着颜色时。驮道上,由北向南奔跑的黑马背上那个人,不时用马鞭轻轻地扫下马的屁股。

人马进入了源江城后,仍马不停蹄,直奔‘众来合’当铺的大门口。当铺刚刚把封板摘下,正准备营业。鬼人翻身下马,将身上湿漉漉的马匹,往砌在墙里外面露出拴牲口用的石鼻上一拴,就走进店里。

账房先生拿个鸡毛掸子,正在那些典当或拍卖的部分物品上掸着浮灰。一看到鬼人进来,连忙将鸡毛掸子放在柜台上,拱手施礼。嘴里说道:“大掌柜得早!不知您来,没出去迎接,请原谅!”

鬼人略微摆了一下手:“不必多礼。”

账房先生看了一下鬼人,又继续说道:“听说令高徒要结婚,不知娶的是哪家小姐呀?”

鬼人本来心里就有气,叫账房先生这一问,更是气上加气:“结……今天就结,娶的是阎王爷的闺女,我来拿东西。”

由于段德运昨天陪老婆回娘家住两天,今天不在家,一切事情都由账房先生代管着。他临走时还特意嘱咐了账房先生几句,并把那支金镶玉的钗子也交给了他。他说,如果鬼人来,就把东西还给他,骡子也给他,不要算利钱。那本钱也一样,赔多赔少都无所谓,可一定要把鬼人打发圆满了。

由于鬼人脸上有那个黑皮面罩,也看不清脸色,只能听到话语后,再在脑子里分析话的滋味。账房先生现在还拿捏不准,只好附和着:“哦!好!”他弯腰在柜台下找那个装金镶玉钗子的檀木盒……

两个小学徒,站在那里不敢乱动,生怕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让鬼人看到,一旦问到自己身上可就麻烦了……

鬼人心想,好个屁!阎王爷的闺女你敢要?

账房先生着急加害怕,手忙脚乱,一通乱翻,终于在柜台里一个很深的角落中把那个檀木盒给翻出来。连忙起身,双手递给鬼人:“大掌柜的请过目。”

鬼人拿起檀木盒,他知道是女人用的东西,就揣在怀中:“过什么目,眼疼!”

账房先生也不敢强让他看,就转身在账本子里,把那张签着丰明烨名的单据拿了出来,又哆哆嗦嗦递给鬼人。并说道:“这还有两头骡子。”

鬼人拿过当据,独眼一扫,明白了内容,当期二十天,现在早已过期近一个月,已成死当了,按常理已经不可能赎回。特别是当看到左下角那三个歪歪斜斜蟹爪子字丰明烨时,独眼射出一道无影的血光。他把当据拿在手中,对账房先生说道:“死当还能赎吗?”

账房先生头如鸡啄米,连连点着脑袋:“能赎,能赎……您的东西没有死当一说,骡子我们只是给您先喂养几天。”

鬼人随手就把那张当据揣在怀里:“说吧!赎金是多少银子?”

账房先生怕得罪鬼人,说话吞吞吐吐:“两支钗子,本金是十九两……”

鬼人感觉不对,哪有买两支钗子的,马上又从怀里把那檀木盒拿出来,打开一看,是一支金镶玉的钗子。他把檀木盒随手往账房先生面前一送:“舌头捋直了再说。就一支,难道说那支插在你嗓子里?”

就在他的手向前一送时,带出的一阵冷风呼一下子掠面而过。这可把账房先生吓得不轻,连连摆手:“不关我事……那一支让你徒弟拿给媒人了,他说让媒人给那小姐送去。”账房先生由于慌乱,更加害怕起来,根本就没说详细,也没和鬼人说明这事是全无妄来代办的。

鬼人马上就在心里想到,好呀!你个小崽子,学坏了,还会用计策骗人。你怕当铺不给你当,搞了个瞒天过海,拿走一支,留在当铺一支。你以为当铺大掌柜的不敢找我是不?你以为当铺觉着赚了便宜,就把我的骡子给卖了是不?你以为当期一过就死案已结是不?知道吗?这源江城还没人敢卖我的骡子的!结果怎么样?演砸了吧!真是漏洞百出,幼稚得很!等我回到青草坳,看你丰明烨怎么说?鬼人不想和账房先生再纠缠下去,就说道:“把骡子牵到前面来。”然后,他就把背上皮口袋解下,放在柜台上。

账房先生一听鬼人要骡子,就冲俩学徒喊上了:“别呆愣着,快去后院给大掌柜的牵骡子去。”

两个学徒好像得到了特赦令,比兔子跑得都快,一转眼就到后院去了……

鬼人极力压制上窜着的怒火,语气厉而不狠:“说吧,连本带利,总共多少银子?”

账房先生强忍着随时都会淹湿裤裆的那泡尿,战战兢兢地说道:“您不用给利息钱,本钱也少给点就行。”

鬼人一反常态,立刻从皮口袋里摸出两锭共计二十两的大个银元宝。这两锭特制银元宝还是洪天炮见到他时,略表了一下小意思,孝敬他的。他用手向柜台上放去,由于鬼人放银元宝时,内心对丰明烨恨之入骨,手就有点重。那两锭银元宝,在鬼人铁爪般杀人无数的手下,承受着巨大压力,银元宝就开始变形。那柜台是厚厚的硬木板做的,随着‘咔咔’声,银元宝成了厚厚的银饼子,被生生给压进了柜台里。

鬼人将手往回一抽,说道:“够不够?不够我再给你!”

此时,账房先生那脸上的汗,就争先恐后从毛孔处急窜出来,裤裆里也一下子湿了,他这泡尿终于没等鬼人走,就放出来了少部分。可他还要强装笑颜弓腰点着头说道:“够……用不了……”

账房先生的话还没有说完,鬼人已经走出了门口,正好两个学徒也把骡子赶了过来。鬼人解下马,翻身骑上,赶着骡子,就奔向青草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