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左初听翟凌的问话,一瞬间的反应是,“翟凌要诬陷我?”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完全没有道理。
自己现在无论是否乐意,都已经跟他站到了一边,他绝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就跟自己翻脸。
“我们方才分头行动了,我去找余夫人核实口供,蔡伯则拿着证据去找你。”
王左一五一十地将他今天的经历说给翟凌听,只隐去了他利用忘川探知余光世一生的事情。
“为余将军扶灵入忘川之后,余夫人果然更信任我了,跟我说了许多。”
王左当即说了余光世和翟冶相交的许多细节,比如他们常在哪个酒楼见面,翟冶又送了什么新奇玩意儿给余光世。
翟凌听罢,原本心中对王左的一点怀疑,也消散了。
“那蔡伯又去哪了?”
翟凌语气已经有些焦急。
“他拿着这么重要的证物,肯定第一时间是去找你的,不可能四处乱逛。”
王左分析一番,又问:“你当时在何处?”
翟凌面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说道:“我和渊哥儿去找谭齐,谁知他竟不在家。我便提议往大理寺去,到冷大人跟前听命,渊哥儿不耐烦,先走了,我就自己去了,一直待到刚刚才回来。”
司寇冷康成近日正在大理寺办公,其下的属官和协助办案的人员齐聚一堂,或明或暗的队伍从这里出发,调查各种信息的命令也从这里发出。
翟凌到大理寺听命,也确实在情理之中,王左早有所料,更不吃惊。
只能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余宅在安化门附近,大理寺却在通化门,从余宅到大理寺,几乎横跨庠序城南北,蔡伯如果被劫,有可能发生在这一路的任何地方。”
王左皱着眉头,感觉到事情的棘手。
“最重要的是那份证据,平白丢了!”
翟凌渐渐抑制不住情绪,声音嘶吼起来。
也难怪他如此失态,这份证据正是他翻盘的关键,现在丢了,几乎要置他于死地。
“你,觉得,谁,最有可能劫持这份证据?”
翟凌红着双眼,一字一顿地问道。
“对谁最有利,谁就有最大的嫌疑!”
王左不假思索地回答。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答案。
翟凌低头思索片刻,忽然对王左长揖到地。
“实在不敢再瞒着王兄弟了,那份证据,其实是前两日突然出现在我书房的,就在我被任命协助调查的当天!我也不知它从何而来!”
“但里面的内容实在是吓坏我了,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有心想请教王兄弟,又怕你拒绝,所以才出此下策!”
“骗你相助,实在是不该!求王兄弟原谅我!我愿意倾我所有,补偿王兄弟!只求王兄弟不计前嫌,救我这一遭!”
翟凌双目含泪,言辞恳切,就差没给王左跪下了。
王左静静地听罢,并不回答。
就在翟凌脸色变换,膝盖要打弯的时候,王左双手扶起他,口中连说:“使不得!使不得!”
翟凌顺势站直,脸色依然赫然。
其实在王左说到他去找余夫人核实口供的时候,翟凌就知道,自己的算盘已经被他识破了,加上重要的证据丢失,现在已经陷入绝境。为今之计,只有和盘托出,给予补偿,恳求王左的原谅,得他鼎力相助,说不定还有转机。
想到王左略施小计,就能从余宅得到这么多意料之外的情报,可见他确有查案的本事。
翟凌心头不由又浮起一点希望。
王左将翟凌扶起,心中不由又高看他几分。
“能屈能伸,是个人物!”
其实按王左的本心,实在是不想原谅他,也懒得再为他谋划。
现在王左一心只想待在周观鱼身边修炼。
但他身为翟凌的亲兵,跟他捆绑得太深,确实不好脱身。
无奈只能再次答应他。
不过经此一遭,他们也算说开了,翟凌不再只提情谊,王左也乐得开价。
一直以来,王左苦于没有资源,练精的进度缓慢,现在有这个机会,他当然不会客气。
一口气跟翟凌要了许多天材地宝,足够他练精之用。
翟凌有求于人,也满口答应,吩咐下人不停从库中搬出宝物,不仅有天材地宝,还有宝靴、宝甲、宝剑。
除了宝剑之外,王左来者不拒,统统收入囊中。
他看翟凌取出的宝剑,并不比自己的君子折梅剑更好,也懒得贪这便宜。
一番礼尚往来之后,王左果然对翟凌之事上心许多,口中再言及翟冶,也不再装出恭敬。
“翟冶手下有哪些好手?行这些见不得人的事,他会用谁?”
王左不信这么多年以来,翟凌会没有暗中收集翟冶的情报。
翟凌果然对翟冶手下人的情报信手拈来,张口就说。
“他手下有一个叫刘廷宠的,练气大成,练精圆满,据说已经开始着手练神。此人是他的宾客之首,这么重要的事,一定是吩咐他做的。”
“此外,还有几个人……”
翟凌又补充了几个人名,多是练精圆满的修为,也是一把好手,不过还是以刘廷宠的可能最大。
“刘廷宠……”
王左喃喃一句。
“你明天继续去冷大人面前听命,不要露出痕迹。我去查查这个刘廷宠,你还有什么人可用?”
王左思索一阵,皱眉说道。
“这个……除了蔡伯外,还有几个人,但都难堪大用……”
翟凌略显尴尬地说道。
王左心下无语。
合着你筹谋了这么多年,只想过智取城主之位,是从没想过动武啊!
该说不说,你还真的挺讲礼貌的。
“我之前一直被翟冶压制,只能偷偷发展势力,实在培养不出什么可用之人。”翟凌讷讷地道,犹豫了一下,说道:“这样,我明日去找母亲,跟她借几个人。”
翟凌之母,翟子平的三妾,姚家的姚沛容。
王左目露疑惑,城主的妾室,有那么大能量?
“不是什么普通下人,都是能独当一面的好手。”翟凌怕王左误会,不得不解释道:“我母亲虽然只是姚家的旁支,但出嫁之时,已经拜了家主姚经义为义父,是以家主之女的规格嫁娶的,陪嫁过来的人,都是族里知根知底的人才,各个有一技之长。”
想到蔡伯的机敏,和他不经意间表现出来的不俗的身手,王左点了点头。
“好,你明天去借几个好手,盯着另外几人,我和西门去查查刘廷宠。”
“西门?”
“你放心,以西门的智商,这些事情怎么也牵扯不到他身上,他绝对可信。”
翟凌见王左信誓旦旦,只能答应。
两人又商议了半天,王左才告辞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