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梦柯等人,看着自家师傅一手揽着与肩同高的灰衣少年,对坐在地上的四位师叔怒目相向。
心底不禁一阵心思翻滚,天生三才,难不成这个不及弱冠的少年,已然近仙!
端坐常安正前方的白玉京,压下心底鲜为人知的惊讶,面色恢复正常,眼神却夹带一丝敬畏,收起手中清心道诀,也不理会面带怒气的师弟,缓缓开口:
“小子,你为何想入我青浊?”
常安眉间道痕流光微转,浑然天成,双眼神采熠熠,嘴角含笑说道:
“三才天成,福祸相依,仙缘当头,如何选择,小子眼睛可不瞎。”
“拜什么观,修什么法,成什么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随心自然,如若没有家师,我早就死在了山匪刀下,既然重获新生,自是有德报德,有恩报恩,师傅愿意收我,我自是不会拒绝。”
白玉京喟然一叹,脸色苍老了许多,手中青光一闪,雕刻着无窍二字的玉牌飞入常安怀中,老道身影缓缓消失,只剩苍老有力的道音回荡在殿内:
“即日起,陆青缘入寒潭,幽精未化,不得出关;其他几位师弟,无窍即日起由你们教导,至于赵梦柯等人,修为不入朝元,不可下山。”
说完此话,只见山海宝鉴从陆无常体内被外力强行拘押,飞往道阁顶楼,其人也凭空消失在殿中。
殿中众人皆是一脸惊愕,几名老道相顾无言,不知观主究竟意欲何为,不过能教导眼前这名少年,也不算辱没了青浊传承,除了红眉道人哼声,其余二者朝着常安微笑点头,随后便一一消失在殿中。
常安此时却一脸思索,纵观白发老道前后态度变化,也是出在自身魂魄上,自己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来不及多想,赵梦柯正欲带着师弟师妹和眼前似仙般的少年相互介绍,就看见少年脸上侧耳听着什么。
常安本也准备向师兄师姐请教一些问题,好了解观内现状,不过此时耳边响起了老者传音,随即朝赵梦柯等人微微点头,脸带歉意:
“各位师兄师姐,无窍得观主传话,现在恐怕无法同各位畅谈一番,还等师弟返回后,一一拜访。”
赵梦柯微微颔首,这兰芝玉树般的少年倒是颇具书生气质,挥挥手表示让其先忙,其余二者也点头示意,常安学着几人之前拜见师傅的手诀,微微躬身,随后大步朝着殿外走去。
“师姐,咱们这个小师弟真的是传说中那三才妙魂吗?”毕竟在座的几个人,谁都没见过,不过得师傅和观主,还有几位师叔首肯,定是错不了,杏眼少女只是仍不敢相信罢了。
“你还是想想怎么突破朝元吧。”赵梦柯俏脸神色平淡,心中却是不服气,自己入观以来,刻苦修行,虽说观主并未有所差别对待,但是其他几个师叔可从未对自己有过好脸色,包括已经五气朝元,下山寻求机缘的大师兄,她倒要看看,这天生三才,能走到哪一步。
“师姐说的对,小妹,咱们还是赶紧回去修炼吧,到时候若是让小师弟赶超了你,怕是....”一旁亲哥哥秦逸兴嘴上打趣少女,但丹凤眼底也不见喜色。
三人边走边说,殿中恢复了往日的幽静。
常安此时正慢悠悠地朝着坐落在山顶最高处那飞檐楼阁走去,之前以为那猛虎山风景已经是堪比前世那些5A景区,还有入观前的青峰云海,那番景象也不是常见的。
直到现在他沿着百转千折的青石小道一路往上,山色迷了眼,这才显得不紧不慢,山临白海,青道荇草,苍石古松,偶闻鹤鸣,晨光熹微,此时只有他一个行客,耳听万物之丁零,眼收青白之二色,心则旷然。
白玉京端坐山顶亭台,望着不远处徒步行山的少年,老者这几百年间见过不少天资卓越、风华俊秀的道途天才,包括赵梦柯等人,但是无一人有这少年身上特有的气质,自然,不论其身处何处,一眼望去,仿佛他就应该在这山色云海、道观庭阁之间,毫无突兀。
不过也不奇怪,这是老祖选定的人,定然有其特殊之处,想到此处,只见少年已经亭亭而立,出现在眼前。
常安半路上才想起来,自己是拜见自家师叔,还是当代观主,自己这慢慢悠悠,怕惹其心中不喜,而且让一个老人家久等,常安心中也过意不去,加快了步子,一路登山,行至方亭前,整理了一下自身妆容进入亭内,站在离那端坐在石凳上闭目养神的白发老道五步之外,额角湿润,面若桃红,掐着道诀,躬身而拜:
“无窍拜见师叔。”
毕竟还是凡俗身窍,这一段路虽说风景甚美,但对于常无窍来说还是略显负担。
“礼,心至即可,坐。”白玉京指了指旁边的石凳,等少年坐下,便伸手摸了摸常安眉心那青光显露的痕迹,白皙细腻但是带有一丝山间的凉意,常安稳稳坐着,任由者一寸一寸地摩挲着额头。
老者缓和了一下情绪,收回右手,眼神浑浊,平静望着常安:
“我知你心中疑问尚多,贫道押了青缘入寒潭,此事也是为了他好,他的魂魄之伤,我本以为是与那楚江龙君斗法所致,看到你这番模样,我业已知晓,青缘动用了玉锁天之法,此法是贫道默许山海宝鉴传授与他,也幸亏他入了胎心,要不然估计只能一命换一命了。”
“他小时候就这样,一股气不服输,认定的事和人,就算拼了命也要保住,他刚入观那一年,他和青峰凡山中一只白狐结识,白狐性灵初开,一人一狐日益相处之下,竟成了朋友,后来,白狐被山民所猎,等他偷了下山尊令,赶往山下村落时,白狐已经被剥了皮。”
“师傅当时在观中...可是没有亲近之人。”常安斟酌一番,也不问白狐身死之后,自家师傅如何为之,因为当初上山之前,常安三觉早已观察过,山下百里内并未有任何村落。
白玉京眼底略微波动,顿了顿,答非所问:
“我与青缘师出同门,家师当年去了北寒边关就再也没回来。而我因契合青浊天命一道,常年神游古元,等我再次出关,青缘已经被观中长老压在过思崖底下二十年。”
“那观主明知..为何还要关师傅禁闭。”常安不解,前一个问题隐约间有了答案,但是仍是不理解老者这番行径的动机。
“因为,我怕我那师弟,为了道远、梦柯、逸兴、安羽乃至是你,死在山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