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酒铺故事(1 / 1)

鸡鸣天亮,信千关扶着脑袋下楼,在角落里找了张桌子,叫了早饭。

清早酒铺里人不多,零零散散得坐着几张桌子,各自谈话。

一位青脸汉子嘴里塞着熟肉,满嘴流油,用酒漱完口后,把酒碗往桌上一拍,嚷道:“这鬼地方又冷又热,弄得老子一身火气,也没个好去处发泄。”

桌上一个秃顶胖子给碗里续满了酒,道:“胡老大说的是,等这笔买卖干完,我给你们兄弟好好安排。”

胡老大灌了酒,道:“要等到那劳什子日头?老子可等不起!”

胖子知道着胡老大凶恶无比,但本是也是不小,自己这趟买卖全指着此人照看,眼下看他生起性子,心里着急,却没有办法。

桌上另一人道:“大哥,何必苦恼,眼下我倒是有个好办法,给大哥泄火。”

那人眼皮朝远处撇了撇,胡老大随眼看去,正见到有两人坐在远处,其中一人披着黑色斗篷,虽瞧不见面容,但那双玉手嫩得像雨天刚从土里拔出的葱苗。

那人见胡老大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继续道:“大哥,只是眼下有个小麻烦。”

胡老大现在恨不得生吃了斗篷下的少女,登时急了:“甚么麻烦!”

那人嘴里戏谑道:“大哥没看到,人家跟着个小白脸么。”

胡老大把酒碗往地上一摔,起身道:“我管你什么天王......”

瓷碗应声落地,胡老大却脚下生根,再不敢往前走出半步,桌上刚跟他说话的人,此刻还端着酒碗,双眼瞪成牛眼,额头上一个血洞正汩汩地往外冒血,已然变成了一个死人。

砰的一声,那人脑袋重重地砸在桌上。

胡老大脚底发软,显然已经没了半分火气,一副青色的脸变得煞白:“是谁?”

自胡老大见到那少女,到自己兄弟暴死当场,他的身心一直都留在那青年和女子身上,那两人还在低头喝着白粥,显然不是出手之人。

一声冷笑从门口传来,有一青袍中年男人迈步而入,他拍了拍手掌上的泥土,抬头看着胡老大道:“大清早就脏了耳朵,真是晦气。你用右手喝酒?”

胡老大右手一抖,听到这话,显然不知如何回答,当下就跪在地下,铛铛铛不停磕头。

那中年人眉头一皱道:“你不回答我的问题,让我很苦恼啊。”

他竟然真的很为难地站在门口,动也不动地思考,酒铺里只有一声不停的磕头声。

“为什么非要选一只手呢?”说话的人竟是一直喝粥的少女。

中年人闻言,心情大好道:“对对对,你说的不错!”

他转头看着地上的胡老大,道:“留下两只手就可以走了。”

胡老大听到这话,面如死灰,一下子瘫软倒在地上。

斗篷少女见状嗤笑道:“你这人真不聪明,要他留左手也好,留右手也好,但两只手都留下,他可是万万办不到的。”

中年人一拍脑袋,道:“对对对,你又说的不错。可要我留下他的双手,却又难办了。”

他顿了顿找张桌子坐下,叹了口气道:“我已经脏了耳朵,再脏了我的剑可万万不行。”

等他坐下来,朝着胡老大看去,却一下开心起来。

那胡老大之前坐着的桌下,正藏着一个秃头胖子瑟瑟发抖。

他笑道:“你与他一起吃酒,应该相识,你来帮他再合适不过。”

那胖子只是个做买卖的生意人,早先胡老大兄弟暴死瞬间,就爬到桌下,此刻被人叫唤,倒也知道自身处境,心下一横,爬出酒桌,拿起胡老大的横刀,咬牙剁掉胡老大两只手掌。

“滚吧。”中年人轻飘飘吐出几个字后,便不再说话。

秃头胖子拖着昏死过去地胡老大出了酒铺。

客栈老板和伙计阿良瑟缩地躲在柜后不敢露头,其他人慌慌张张也急急离去,眨眼间,酒铺里就只剩下四人。

信千关在角落吃早饭。

青年人喝完手碗里的白粥,抬头看着发呆的中年人,开口道:“你帮我杀人,我请你吃点东西?”

中年人摇了摇头,开口道:“我来这不是为了吃饭,也不是为了酒。”

青年道:“为了什么?”

中年人看了眼斗篷少女,道:“因为一个故事。”

青年人似乎对故事很感兴趣,笑着问:“什么故事?”

中年人道:“你可知道飞刀客么?”

青年闻言笑道:“武林中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玉面郎飞刀客我怎会不知。你这故事与他有关?”

中年人道:“自是有关,二十年前,我曾见过那飞刀客一眼,只一眼,那飞刀客的威风之势却仍记忆犹新,历历在目。”

青年道:“玉面郎乃是武林第一人,自是无比威风,只可惜早已经不现身江湖。”

中年人闻言一笑:“不,不对,他五年前出现过。”

青年闻言一禀。

中年人继续道:“五年前,他到过灵州法源寺。”

信千关自是听说过玉面郎的名头,此人少年成名,一手飞刀用的神乎其技,而后数十年执江湖牛耳,无人能出其右。却在十年前突然销声匿迹,传言他深重奇毒,早已身死。

此刻听着中年人说起五年前,玉面郎在法源寺现身,已然知晓他并不是信口雌黄,因为连信千关也知道,法源寺有世间最好的大夫。

酒铺里寂静无声,只有中年人慢慢地讲着故事。

“他自知奇毒无解,却仍在垂死之际,去那法源寺碰碰运气。可能是命不该绝,你猜怎么着?”

中年人突然住口,望着青年饶有兴致地提问。

青年笑着答道:“既然命不该绝,自然是在法源寺药到病除了。”

中年人哈哈一笑,敲了敲桌子道:“对,也不对。”

青年面露疑色,似乎不太理解对方的话。

那人继续道:“他本是将死,虽在法源寺活下命来,但却不能根除毒根,只不过多活几年而已,你说这不是,对,又不对么。”

青年恍然道:“原来如此,不过就算如此,他仍有活路,为何不见他再次现身?”

中年人拍手叫道:“问得好!因为他续命之物不是别的,是一个人!”

青年眯着眼问:“谁?”

中年人盯着斗篷少女,一字一句道:“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