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啊!!!官爷杀人啦!!!”
夜幕低垂,永安巷附近灯火通明,君莫辞酒楼却一反常态,早早在门口挂上了歇业的牌子。
屋内此刻正是剑拔弩张,桌椅酒坛散落各处,一片狼藉。
白瑾恶狠狠地盯着对面的孙天亮,张牙舞爪道:
“老四老六,你们要干嘛?放开我!今天我就要清理门户!”
老四名为方春晓,乃是春水楼的伙夫。
此刻方、李二人死死拉着白瑾,二哥赵铁索背对众人坐在柜台之上。
他脚踩酒坛,虽然极力克制,但仍能看到肩膀正在拼命抖动。
地上还趴着一位,一动不动,生死不知,背上赫然有一排排崭新的脚印。
方春晓从后方死死抓住白瑾,拼命朝孙天亮挤眉弄眼,示意快说点什么。
一把年纪的五弟揉了揉青紫色的小眼,不好意思道:
“冤枉啊老三呐!我只说当日在春水楼见过咱们老爷子,后面是他们自己杜撰的!
那东瀛娘们确实是俊...我一路尾随到了后院,戳开窗子便看到她正沐浴更衣,别看瞧着瘦小,胸脯倒是十分饱满!
老孙我一只手,怕是抓不过来...
大概有这么大!”
老五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掌在空中比划着,似乎有些意犹未尽。
他舔了舔嘴唇,抬起头来,只见屋内八双眼睛正齐刷刷的盯着自己。
“你他妈倒是说下去啊!”
“哦哦哦,还有那一双腿儿,哦呦比那雾水还要白!看得我血脉喷张,恨不得冲进屋内!
怎料刚好便来了一男子,可惜雾水太重看不真切,只依稀看到那人一入屋内,便将手伸入浴桶之内,把那姑娘一把捞起!
接着两人便开始颠鸾倒凤...吧唧吧唧...后来...后来...”
“后来什么?”屋内众人目光灼灼,连地上趴着的那位都悄悄不自然的挪了下屁股。
老五一拍大腿,“后来的事情,我也是稀里糊涂!
我完全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离开的了,第二天更是浑浑噩噩,人家问什么便说什么!
你们知道的,我虽然好色,也没少扒春水楼的墙头...可是这种事,我哪会到处宣扬?
直到今晚,下了集之后,我迷迷糊糊的来到江畔,路过酒楼门口,突然像是被人抽了一个嘴巴!这才发现,再往前一步,就要掉入河里了!
我可从头到尾没有说过来人是白老爷子呀!是他们以讹传讹...”
“昨夜那名男子,可曾开口说话?听起来是否耳熟?”
“啊?这...老三你要不还是直接动手吧...
那娘们叫的好像路边的小野猫,听得人抓心挠肝,哪里还有心思听别的...
不过说起来,那人所穿倒是的确有些像你们巡防司的官服...
该不会就是你小子?!!!”
果然!
白瑾此刻已经收刀入鞘,暗自思索。昨夜那人搞不好便是突然失踪的林苟。
而老五…据传东瀛有女子擅使媚术,想来他是在春水楼着了什么道,所见未必为实。
若不是老爹所赠那块匾甚是有些名堂,此刻五弟或许已是江中浮尸一具,死得不明不白。
“老六,收拾一下,继续开张,我出去一趟。还有,我说二哥,这封信是怎么回事?”
白瑾摊开手中信件,上面赫然写着:
“老三,见字如面,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东漓镇了...”落款处三个大字——赵天齐。
“什么什么意思?自然是大哥要我转交给你的啊。”
“哦?那谁来给我解释一下,地上趴着的这个人是谁?”
“哦,这个垃圾吗?他说自己是窝囊废,不能替父妹报仇,还要一直靠你照顾巴拉巴拉...心里不痛快!
我俩从昨天打烊便开始喝酒,一直喝到今天日头落山,他掏出一封信来叫我交给你,说自己要离开一段时间。
呐,你们也看到了,刚迈出两步就醉倒了,如果不是刚刚被你们踩来踩去,这会说不定已经醒了。”
“...无论如何,叫他等我回来再说。”
此时恰有一名捕快风风火火地推门而入,正是阿吉。
“瑾哥!你在这里!”
他见到白瑾,登时面色一喜,快步走了过来。
“伤势如何了?卫大人叫我到府上看看,刚巧碰到了常叔,他说你可能在这里,还叫我把这个交给你。”
“已经不碍事了,我正要去找你...”
白瑾小心接过那本古朴的书册,生怕稍一用力便会散掉了。
书封上四个古字映入眼帘,白瑾双眼微眯,紧接着迅速恢复如常。
‘元阳宫的不传秘法...专克天蛛丝...
老爹果然知道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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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黄啊,这么早,便收摊了吗?”
一只手掌突然拍了拍自己肩头,扛着两只西瓜的老黄愕然回头望去。
三名身着黑袍,腰挎横刀的捕快正站在自己身后,为首者面色玩味,正笑吟吟打量着自己。
“石…石大人呐!
已经不早了,不早了…啊,几位大人,可是口渴?
小的这便去地里给大人们摘新鲜的!”
已经到了家门口的老黄额头见汗,眼前这三位爷此番似乎并不是来吃霸王瓜的。
“不必了,我家大人听说,你们家小渔今日立了大功,只是有些细节尚有疑惑,特来询问,带路吧!”
石坤身后一名捕快出声道。
只是话虽正常,语气却明显有些不善。
老黄心头一紧,脚下发软,已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大人饶命!小孩子不懂事!都是胡说!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啊!”
白大人临行前特意嘱咐过,说他只是带渔娃儿去河边玩耍,刚巧遇到了贼人,无论何人问起,都要如此回答,切不可多嘴。
尤其‘仙人’、‘大狗’一说,更是绝不可再对任何人提及,否则恐有杀身之祸!
情急之下刚要继续磕头,身子已被石坤托住,动弹不得。
“老黄,这是做甚?我们无非是来例行公事,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怕个什么劲?”
说罢作势欲搀,却是俯首在其耳边低声道:
“大家相识多年,你若乖乖配合,我也不会不讲情面。”
说着用力在其肩头一拍,“带路。”
老黄涕泪纵横,心中纵有万般不情愿,还是被架着朝屋内走去。
“你们两个,在门外留守,我独自进去便可。”
两名属下躬身领命。
破旧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石坤看了眼灶台旁正在做饭的妇人,瞧着那凹凸有致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贪婪。
“尊夫人还真是...”
哒哒哒地脚步声响起,扎着冲天揪,胖乎乎的小娃娃听到声音从卧房跑了出来。
“爹爹,你回来啦!
悄悄告诉你...呃!”
小渔儿看到父亲身边的男子,顿时一惊,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石坤蹲下身来,刚好与男孩一般高。
他突然笑了,笑得人畜无害。
“小娃娃,你,认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