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白瑾已如利箭一般迅速窜出,在空中拉出道道残影。
手中短刀携前冲之势直直刺去,短刀前端隐隐泛起红光,越来越亮,似烧红的烙铁。
“叮!”
胁差与雪子的指甲正面对撞在一起,劲气如波纹般扩散开来,掀翻了周围无数血肉碎块。
雪子右手不自然的垂在身后,白瑾则噔噔噔连退数步,脚下布满细密的蛛网状裂痕。
两人的第一轮交锋,竟是谁也没有沾到半分好处。
雪子银牙暗咬,万没想到,这厮居然能在仙风上人面前隐藏实力?
白瑾饶有兴致地看向对方,压抑许久的力量终于得到释放,体内丹田气海瞬间自成。
道道暖流自其中决堤而出,不断冲刷着每一根经络。白瑾清晰地感受到全身上下似乎连毛孔都在欢呼雀跃着。
七品!
他笑道:“自我被俘到现在,约莫已经过去至少半个时辰光景。
原本我尚有忌惮,只不过刚才双生鼓既已碎裂,说明我爹派出的另外两路暗哨,确已经追踪我的玉牌而去,那姑娘想必已经获救。”
虽然在笑,他的眼中却是毫不掩饰的凛冽杀意,看向雪子,一字一句道:
“重要的是,此时此刻,平日里保护我、监视我的人...
现在并不在场!”
看着逐渐靠近的白瑾,阵阵寒意涌上雪子心头。
她不受控制的后退去,自己眼前哪里还是什么废物纨绔,分明是一只刚刚脱笼的凶兽!
白瑾脚下一踏再次欺身上前。充分发挥肋差短小轻快的优势,出刀即快且狠。
短刀舞动间,掀起道道红芒,直劈雪子周身要害。
雪子仓皇招架,脚下一退再退,对方手中那柄熟悉的短刀,此刻竟是锋芒毕露,甚至令人难以直视。
大雪山功夫从不以正面搏杀为所长,况且中下品武者面对‘天蛛丝’可以说毫无还手之力,怎料今日刚好遇上克星?
“小杂种...还吹嘘自己是什么房中高手...
堂堂雍州首富家的独子,居然他妈是个雏???”
白瑾闻听此言,眼角一抽,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元阳宫...
曾是大雪山的一生之敌。
这世上,能够修习火属性功法之人本就不多,而能将功法推至烈日腾空的,更是别无分号!
只因该功法修习条件实在苛刻,必须是未曾泄过身子的元阳之体...
一旦破身,则神功尽废。
所以元阳宫之人一个个愤世嫉俗,视女子如仇寇。曾一度杀得大雪山闭门不出。
而之所以是曾经...
也许是该门派功法过于独特,从掌门到弟子各个是单身汉老光棍,自然便无法传宗接代...
江湖上愿意加入的弟子亦是寥寥,是以整座门派只是如昙花一现般闪耀一时,至今已然灭亡八十余年了…
天知道老爹从哪里搞来的炙阳烈日心法!
雪子只觉招架间,手上传来的力道开始一刀重过一刀。
周围温度直线上升,自己则如同置身火炉之中,滚滚热浪扑面生疼,一时间竟连意识都有些模糊不清。
啪!
雪子冷不防跌坐在地,左侧脸颊火辣辣的疼。
刚刚一不留神,竟已被白瑾欺身上前,挥起刀刃,重重一击抽在脸上。
“这一巴掌,是为一生镇守边疆的一十三名大燕儿郎。”
尚未回过神来,又是劲风扑面。
啪!
“这一巴掌,是为这洞中枉死的无辜百姓、说书人、捕头林苟,和诸葛老先生。”
啪!
“这一巴掌嘛...算了,小爷我想打便打!
雏又怎样!瞧不起雏是吗!”
白瑾骂骂咧咧,提刀便要了结眼前的妖女,雪子回过神来,眼中诡异红芒一闪而逝,忙大声喊道:
“不要!你派去送信之人已被我俘虏!
难道你不想知道,巡防司内鬼是谁!”
白瑾神色一凛,强行偏移刀锋。
嗤啦...
滚热的刀锋避开了雪白的脖颈,从雪子右肩透体而出。空气中弥漫出淡淡的焦味。
白瑾的眼神似乎有些失焦,仍是开口问道:“送信之人何在。”
雪子颤抖着抬起另一只手,死死地握住刀刃,缓缓站起身来。
见对方并未阻挠,心知媚术已经开始生效,她心中暗骂,表面却是楚楚可怜道:
“我知那人于白桑很重要,所以只是将其俘虏...
白桑不要杀人家...我们一命换一命,如何?”
白瑾手腕翻转间,已将胁差旋至小臂后方。
他双脚微分,呼吸逐渐粗重。
“巡防司...有内鬼?”
“那是自然...否则春水楼早已被人围得水泄不通,人家又是如何带你出来的呢?
事到如今,内鬼已经失去作用,告诉你也无妨,只是...”
眼见白瑾没有继续攻击,雪子长出一口气,暗自运转气机恢复实力。
她的肩膀血流如注,只是那血液中,犹自散发着丝丝甜腻的气味。
“只是炙阳烈日心法乃是上品武学,就算你再如何守身如玉...也不可能一蹴而就。
雪子想知道,先前你是如何隐藏实力的?”
白瑾突然笑了,只是笑得有些痴痴傻傻。
“谁说隐藏实力了?今日之前,我确实是六品境没错。”
雪子此刻已恢复少许气力,突然捂着胸口‘嘤咛’一声,“公子少年英雄,是雪子眼拙了...”
白瑾痴痴地望着她,继续说道:
“我呢,自幼不曾习武,镇上人皆笑我每天带不同的兵器上街,却只知道跑路。
殊不知诸般外门兵器,我只需看人耍上一次,便能领悟十之七八。
父亲说穷文富武,练武太过破费,所以从来不准我修炼。
我却知道,以他对我的宠爱,此间必有隐情。”
白瑾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开始回忆道:
“十四岁那年,我忍不住好奇,随便观了基本锻体秘籍,一夜便修炼至中品境巅峰。
于是偷偷报名武考,世人皆以为是我父斥巨资助我夺魁...
却不知鹰扬郡内,三省会考,泱泱少年才俊,哪有我一合之敌?”
雪子银牙暗咬,怔怔望着眼前的少年。
虽说是中了媚术的缘故,但此时此刻,终于露出潜藏许久的爪牙之时,当真有几分意气风发。
自己不知究竟释放了什么样的怪物出来...
右肩处血已止住,她悄悄运劲滑落一侧衣衫,香肩微露,轻咬嘴唇道:
“东瀛女子,最是仰慕强者,白桑何不说下去,雪子想听...”
白瑾微微摇头,继续道:
“不提也罢。
武考那年,似乎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只是我也完全记不得了。
只知道父亲再三嘱咐我,此后行事务必低调,绝不可踏入上三品,更不得试图窥探先天之秘。
母亲从此变得神出鬼没,我的身边也从此多了数不清的暗哨,既是护卫,也是监视。”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五年过去…
任凭他人冷眼相对,我始终未曾再修炼分毫。
这什么烈日心法…普普通通,我随便练练就成了。”
洞窟中的温度猛然间上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白瑾体内,循环自成,气息翻涌如潮。
“听了这么多,不会以为我还会放过你吧?
今日,刚好拿你试刀!”
七品巅峰了吗...谁说上三品修炼不易,难如登天的?
滚滚热浪不住透体而出,映得洞窟亮如白昼。
雪子愕然发现白瑾背后浮现出三轮烈日,首尾相衔,周转不息。
关于炙阳烈日心法的一句描述自动浮现在脑海——
“三阳齐出,诸邪不侵!”
他在耍我!
白瑾看向雪子,双目如刀。
“你背后之人到底还要不要出来?
我想知道什么,问他便是。
我数到三...
他不出手,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