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白瑾缓步上前。
咚的一声,是雪子背部撞上山洞石壁的声音。
“二。”
不知不觉间,竟已退无可退了,雪子也想反抗,只是眼前的少年每踏前一步,气势便上涨一分。
洞穴内的温度直线上升,周围陆续传来“噼啪”声,雪子知道,那是腐肉与碎尸的毛发衣物被高温烤焦所致。
“一!”
“呀!”
看似处于劣势的雪子竟主动出击了,她也不知幕后之人是否会为她出手,但现在拼死一搏说不定还有生路!
娇喝一声欺身上前,双手十根指甲锋锐如刀,划出阵阵破风声,直奔白瑾面门而去。
白瑾挥刀招架,发觉对方袭来一掌软弱无力,竟是虚招。
雪子上身借力后仰,脚下却是不停,展现出极高的柔韧性。
接着自下向上喷出一口紫雾,如有灵性般飞向白瑾。
白瑾不屑一顾,此刻境界已然稳固,出手再无顾虑。
三轮烈日飞速旋转,汹涌热流瞬间流遍四肢百骸。稍加引导,胁差之上瞬间燃起熊熊烈火,轻易将紫色毒雾扫落,发出密集的噼啪声。
雪子却趁这一瞬间的空隙飞速略向洞口!
白瑾的身体突然出现瞬间的停滞,惊骇地发现一股真气不受控制般上行而去,直奔天灵百会,竟是要自行冲刺第八境!
八品修识海,非是轻易可入。
多少年少成名的七品高手,便是在这一关心急之下爆脑而亡。
白瑾却是不管不顾,任凭内息自行冲击关卡,不知怎的,他就是觉得自己可以!
他要看一看背后之人是谁,不管是对方的,还是自己的!
福至心灵,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一式剑招,与真气运行轨迹。
他没有丝毫犹豫,自然而然按照心中所想运气,挥剑。
这一刻,海量的天地元气汇聚于此,白瑾周身上下猛地燃起滔天烈焰。
剑气冲霄,尚未斩出,整座洞窟兀自震颤不已,洞顶碎裂,似要塌陷一般。
白瑾浑没注意到,自己眼耳口鼻间,已经隐隐有鲜血渗出。那高高扬起的右臂,已经如干涸沙地般出现寸寸皲裂。
雪子所逃的方向上,出现一股讳深莫测的气机,一名灰袍老者凝立于空中,身后隐隐有无数冤魂厉鬼嘶吼咆哮,呼之欲出。
“来得好!”
白瑾一剑挥出!
厚重的云层瞬间被撕裂,一道通天火光以他为中心,不住向四周扩散着。
“唉…”
九天之上,云层之中,蓦地传来一声叹息。
紧接着,三道匹练似的剑气似缓实快,先后从云中落下。
第一道,将二人所在山峰斜斜劈开,半截山峰轰隆隆落下,断口处光滑如镜。
第二道,携雷霆之势笔直飞射向白瑾右臂,将一只护腕与所持胁差悉数击碎。
火红剑气瞬间溃散,白瑾右臂炸出一蓬血雨,整条手臂干干瘪瘪垂落一旁,形如枯槁。
第三道,如雨点般轻飘飘点在白瑾眉心,剑光散去,竟化为一老者。
其右手食中二指并拢,正点在白瑾天灵百会处,转瞬间封锁住其全身窍穴。
白瑾怔怔看着眼前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老者,只觉得这三道剑气之凌厉,端的是生平仅见。
令人神往之余,却又带着一丝熟悉的气息,正是与“君莫辞”匾额上不时透出的剑气同出一脉。
一个名字顿时呼之欲出。
陆渊首徒,冯曦之!
此刻白瑾方才醒悟,自己体内奇经八脉已是宛如强行拼凑的瓷器一般,轻轻一碰,便要碎裂。
浑身上下无处不痛。再看那雪子姑娘,早已被一团黑影卷起,转瞬间消失无踪。
“为何不去杀敌,偏要拦我!”
“老夫若不拦你,你自己身死道消不提,整座龙屏关却要毁于你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者:“???”
“妈的…老爹重金所请的护卫,到头来竟成了防备我的?”
-------------------------------------
百里之外的山林中,林肃肃仍旧坐在地上,暗自思索。
只因自己即便被下了药,此等阵仗仍未免太过草率了些。
自己虽未实际动手,但看也能看得出,这批忍者,具是四五品上下修为,分明半个高手也没有。
凭这些人便想对自己不利,岂不是贻笑大方?自己难道会没有帮手前来搭救?
呃…虽然该来的人的的确确是一个都没有出现…
不对!该不会,这批忍者只是试探,目的就是自己身后的援兵?
林肃肃隐隐觉得自己可能猜到了事实的真相,无语望向将自己团团围住的几十条大汉。
大汉们亦是满脸疑惑的盯着自己。
‘他们(她)是谁呀?!!!’
为首之人神色肃穆,上前一步,拱手相问,这才将林肃肃的思绪拉了回来:
“姑娘莫慌,我乃东漓镇巡防司司长卫元诚,白公子的上司。”
目光瞥向阿清,欲言又止:“如你所见,白公子家境丰厚,家中奇珍异宝众多。平日里随身携带有一玉牌,乃是墨家造物。
若是主牌碎裂,方圆百里之内,其余副牌皆有感应,将迅速发红发烫,并奔向主牌核心而去,我等便是追随此物而来!
不知姑娘可曾见过?哦对了,那边几位,乃是白公子结拜兄弟。”
林肃肃无意间瞥向其中一人,突然间张大嘴巴,刚要说话,却见那人拼命朝自己挤眉弄眼,示意噤声。
‘这不是…那个八岁时候,不知从哪偷了把破烂铁锁,把皇帝老儿锁在御书房的七皇子赵宏?!!!
传言是真的?’
“你…”
“你什么你?深更半夜,女扮男装,与一众东瀛忍者聚在林中,意欲何为?”
“我…”
“我什么我?卫大人问话,为何不答?莫不是做贼心虚?休想使那苦肉之计!”
卫元诚狐疑的看着两人,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又不知问题出在哪。
突然,阿清上前两步,一把抓起林肃肃的小腿,用力提起。
林肃肃大惊失色,体内药力尚未完全消散,虽恢复了部分行动能力,仍不免四肢酸软无力。
莫名其妙就被人倒提了起来,急忙用手捂住上衣下摆,防止春光外泄。
“啪嗒”一声。一块指甲大小的焦黑碎玉掉落在地,其上隐约可见一个“土”字。
阿清见状不再停留,撒开手掌,转身沿着原路向白府飞奔而去。
可怜林肃肃猝不及防下,大头朝下跌在地上。呆呆看着地上不属于自己的碎玉,此刻也瞬间恍然大悟道:
“我知道了!他…”
回想起自己以为被摸屁股的一幕,林肃肃瞬间脸色通红。
原来他是早就预料到两人可能会被分开,特意把能够被追踪的玉牌留给了我?
“他被一个使天蛛丝的女人掳走了!快想办法救他!”
回想起敌人威胁的话语,自己守口如瓶,苦等援兵,一个字都没有说。
那持鼓人气的摇头晃脑,把鼓都打烂了!那少年此刻,该不会已经被大卸八块了吧?
“不!!!”
只见人群中有一胖子,正跪地痛哭,涕泪横流道:“三哥!少爷!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是老六无能!没能陪在你身边保护好你!”
其余三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要不,也哭两声?
此时仍是深夜,天际却突然泛白,众人惊愕抬头,只看间三道流光迅疾无匹划破夜空,直奔蒲牢山侧峰。
“轰隆”一声巨响,远处一整座山头犹如被利刃切开一般,在众人眼中缓缓落下。
林肃肃第一个反应过来,顾不得体内药力未散,夺马便朝该处冲了过去。众人亦纷纷前往。
-------------------------------------
老者没有回答白瑾的问题,只是幽幽道:“此番试探结果,可还满意?
小娃儿,须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呀。”老者看着白瑾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爹邀您出手,许下了什么报酬?”
老者无奈摇头,捋须不语。
“我那对护腕,三千两买的,需从你此次报酬中扣掉。”
老人气急败坏,须发皆张:“黄口小儿!真当老夫老眼昏花?分明是一千五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