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在了三尊跪在灵台前的蜡像上。
蜡像栩栩如生,好似活人被强行按住,任由烧化的烛油从头浇灌,没入七窍之中,脸上还保持着惊恐,畏惧,绝望,嘶吼的模样。
一大两小。
头顶长明。
太史锐面无表情的走过三尊蜡像,问道:
“韶儿呢?”
“大老爷今晚在揽月斋宴请宾客。”一名小侍女答道。
“知道了。”
太史锐淡淡道,将冰冷干枯的手插入雪白处,静待被捂热。
“今日水疾爆发,城中无药。”
“十日后,必然大量死人。”
“水疾隶属疫病,扩散开后,势不可挡。其中罪责,有了韶儿今夜的铺垫,无论是民间还是名流上族,都会认定是陈念!”
“这般他的仕途就到头了。”
“名正言顺让他下了军司农监主簿的位置,再抓了他,做第四尊人蜡!”
“以慰皓儿在天之灵。”
太史锐心中思忖着,这个计划百密而无一漏,足以让陈念万劫不复。
夜风微冷。
太史锐轻咳了几声,看着后院的灯火通明,却有心无力。
年轻时喝多了虎狼之药,如今的他风中残烛之身,只能手上过过瘾。
被捏着雪白的小侍女突然痛哼了一声,被太史锐一掌打翻在地。
“扫兴。”
另一名小侍女看着同伴七窍流血,当场惨死,眸中露出一丝麻木的悲色,银牙咬着唇角出血,也不敢擅自动一下。
......
“老爷!“
“不好了。”
一名管家慌乱冲上前来。
太史锐瞟了他一眼,发现不是多年跟着自己的那位老仆,冷冷道:
“你慌什么?”
“有什么事情,慢慢说。”
“别惊扰了皓儿。”
这名管家咽了一口唾沫,指着身后道:
“有人闯进来了。”
“哈哈哈——你在说笑吗?”
“这里是太史府,谁敢闯进来。”
“我怕不是在做梦。”
太史锐笑的眼角带泪。
“是真的。”管家低声嘟囔了一句。
听着随风而来,越来越近的呼喊声,太史锐的面色忽的沉了下来。
“真有不要命的?”
......
太史府衙某处。
庞和尚和覃大茂看着陈念驾轻就熟,闲庭信步的穿梭在游廊之中,好似回了自己家一般,双双困惑,大眼瞪小眼。
太史家的建制规模巨大,其中院落游廊星罗密布,寻常人进来,早就迷路了。
就算让三千王师抄家,也得走上数个时辰,才能搞清楚府衙布局。
“梦里曾来过。”陈念道。
他在日幢妖师的记忆里不知道看过了多少遍太史府衙的布局,闭着眼睛都能找到目的地。
日幢妖师为了方便私会太史锐的妾室,还研究出了各种小路,快速通行,可以和一位妾室饮茶时,趁着中途解手的功夫,抄小路去照顾另一位。
至于在各种地方营造偶遇,更是驾轻就熟。
就好比眼前的花园,日幢妖师便和一名妾室在这里开过无遮大会。
“陈主簿...太史府里面定然有着极为不俗的阵法守护。”
“我等若是闯的太深,恐有危险。”
庞和尚不安道,那种浑身刺痛的感觉已经出现,而且从未这般强烈过。
“恩...我知道。”
“这里布置着一套四阶下品的禁断大阵,名曰九曲沙狱阵。”
“一旦全面激发,足以困死四境修士。”
陈念道。
“呃?”
庞和尚和覃大茂同时停下了脚步。
“那我们不是已经深陷大阵了?”覃大茂愣愣问道。
“刚刚进门,就入阵了。”
覃大茂猛然抽出腰间宝剑,恶狠狠道:
“太史锐这个老匹夫,中了他诱敌深入的计了。”
“不用紧张。”
陈念摆摆手,又道:
“这阵法...我恰好梦里也见过。”
“我们走的是安全路线,莫慌。”
覃大茂若无其事的收起宝剑,笑嘻嘻讨好道:
“陈主簿...这梦去哪里能做?我也想梦中悟道。”
“说起来,你也和它打过照面。”
陈念心中思绪一起,暗忖着:
“若非有日幢妖师日夜琢磨着此阵的构成和破解之法,这一路闯进来,倒也没那么容易。”
......
太史府衙,九曲沙狱阵核心石室所在。
太史锐看着一面沙砾凝聚而成的宝镜,镜上清晰显露着陈念一行人的景象。
他拄着拐杖,不远处跪着面色惨白的夏侯丹山。
“你再说一遍。”
“我的韶儿怎么了?”
太史锐拄着拐杖的手青筋暴露,眉头皱结阴郁。
“太史参军,他被陈念活活拧断脖颈而死。”
“尸体尚在揽月斋,我一路杀出重围,前来报信。”
“总督,你要为太史参军报仇,为我等做主啊!”
夏侯丹山猛猛叩头,额角磕的血肉模糊。
咔嚓——
太史锐捏断了拐杖,苍老的身躯颤颤巍巍,白发披散下来,一瞬间,面色阴沉如鬼。
“陈念,我要让你葬身沙海!”
“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九曲沙狱阵!”
“不惜代价,激发所有杀道变化!”
太史锐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