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念的声音平静,却盖过了四周的嘈杂声。
扮演禅师的精瘦男子怒骂几声,恶狠狠掏拳打向陈念。
陈念抬头,轻轻握住了来拳,手腕发力一捏,便如同拧麻花一般一转。
精瘦男子面色煞白,被掼倒在地,又被陈念轻轻一脚踢碎了金刚杵,鲜血染红了禅衣,非佛如魔。
凄厉的痛呼声,闻者落泪。
“陈念,这里容不得你放肆。”
太史韶见着陈念无视自己,心中的怒火涌上心头,双目通红。
在其身后侍奉的老仆当即明白了主人的心思,浑身罡气一涌,对着陈念扑去。
“大开碑掌!”
老仆枯瘦的手臂如同苍鹰之爪,带着扑面刮脸的迅猛劲风。
大庭广众下,他这一掌没有对着陈念的脑袋,而是胸口。
“废了你!”
这是太史韶嘱托过的。
今夜若是有冲突,借机废了陈念。
陈念眸子微阖,右手一指抬起,成须弥山立,须弥座浮现掌中,轻轻对着面目狰狞扑来的老仆打出一掌,便没有观看战果。
他再一次轻声问道:
“他们用什么威胁你?”
......
“如此托大?“
那老仆可是三境下的修为,年轻时也是跟随太史锐闯过腥风血雨的人物!
一直静静饮酒的曹阳霁有些犹豫,握着的酒杯中闪着微光,似有灵气呼啸。
另一侧,庞和尚身下的木凳轰然塌陷,他全身绽放着金光,八部金刚法体已经施展到了极致。
那老仆也是能够让他感到浑身刺痛的人之一。
必有着恐怖的修为。
这一掌,陈念托大了。
没有运转八部金刚法体去挡,仅仅是一记闪烁着虚弱佛光的掌法,如何抵挡对面来势汹汹的大开碑掌!
老仆的手触及大须弥座掌印后,当即面色煞白,他竭力缩回右臂,却如同被定住一般,撞了上去。
令人牙酸的骨骼粉碎声传来。
老仆的右臂轰然炸开,带着残破的身躯轰飞在太史韶身侧,已然毙命。
一掌!
秒杀三境下?
曹阳霁捏碎了手中的酒杯。
庞和尚没收住力,在舞台上砸出了一个深坑。
太史韶的笑意凝固。
四周的名士贵客突然畏惧的避了避,躲在一名名面色凝重的老仆或是供奉身后,目光闪烁着盯着舞台之上,烛光摇曳下,仿佛魔神一般的陈念。
......
陈念也听到了来自女子低沉微弱,带着一丝癫狂的声音:
“孩子!”
“我叫的好听了,演的好了,他们才给孩子吃的,才在孩子水疾复发的时候赏一片丹皮吃。”
“我给你的那颗灭润丹呢!”
陈念问道,一颗灭润丹足以治愈水疾。
“吃了...”
“孩子好了。“
“被他们喂了东西。”
“又染上了。”
女子晃着头,畏畏缩缩,粘在身上的狐毛不断飘落,好似狼狈落荒而逃的狐妖。
躲着尘世的光。
“孩子...孩子还在他们手上。”
“我叫!我叫!”
女子冲着太史韶叫唤着,卖力的叫唤着。
......
太史韶咽了一口唾沫,老仆身死,在陈念淡漠的眸光扫来后,慌乱的朝着人群中冲去。
“夏侯丹山...呃!”
下一刻,陈念已于人群中扼住太史韶的脖颈,将其举到半空。
“你刚刚不是笑的很欢吗?”
“继续笑呀!”
“唔...唔...你不能杀我!”
“我是东域户曹参军,正七品朝廷命官。”
“我父是东域总督,沙洲大都督,沙洲的天!”
太史韶面色通红,难以呼吸,却还是将近嘶吼,将近威慑一般,一字一句吐出了这番话。
“陈主簿,慎行!”曹阳霁起身道。
若是太史韶在这里被杀了,对于沙洲,乃至整个东域而言,将会是一场风暴。
太史皓虽然是太史锐最爱的儿子,却并非嫡长子。
太史韶却是太史家的嫡长子,是抗鼎之人!
两人身死的意义完全不同。
曹阳霁摇摇头,示意陈念放下太史韶。
“陈大人,不可啊!”众人喊道。
“何人来替她说不可呢?”
陈念问道。
无人应之,也没有一道视线敢迎上陈念那平静的目光。
“既然没有,那便我来。”
咔嚓——
太史韶轰然落地,脖颈已被陈念捏断。
“庞和尚!”
“覃大茂!”
“随我去太史家!”
“要人!”
陈念一脚迈过太史韶的尸体,踩过锦绣衣袍,往揽月斋外走去。
早已在外等待的覃大茂,持刀上前,百名甲士开路。
他已经令人快马加鞭,向节度使求援。
太史韶身死,太史锐必然暴怒。
一旦太史锐一意孤行,三千潭州兵,挡不住他的怒火,待其调来州内王师镇压,必然引发火拼。
然而传信需要跨越两州之地,远水解不了近火。
陈念深知这一点,悄然抚过玉色腰带,从中取出一枚箭头,其上纹路隐约成狼。
“速让轻骑持此物,快马赶往和沙洲边境临接的关州大营,代我给关总兵带一句话。”
“沙洲王师,不许动!”
......
太史府衙。
灯火通明。
灵堂内,太史锐身披单薄的睡衣,在两名小侍女的搀扶下,缓缓点了三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