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案结,暴起伤人?(1 / 1)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脸色都为之一变。

围观的吃瓜群众们如愿以偿地吃到了一个保熟的大瓜,肆意的发表自己读完后的心得体会。

安大嫂本欲反驳,可面对四面八方飞来的唾沫星子,她一个人的辩解显得十分苍白无力。当尖锐的嘶吼都被掩盖,她只得颓丧地垂下头颅,忍受着言语的炙烤。

这一切,对于好像早已麻木的安大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他只是默默地用手指摩挲着地面,没有反驳,也没有抬头。

“可恶,你们真是太可恶了,你们三个竟然合起伙来欺负小姐!”

馨儿的愤怒已经冲破了长久以来培养的主仆意识,替沉默的安生狠狠斥责着三人的行为。

“大哥、二哥,你们为何……”

安生眉头微蹙,美眸中除开惊诧,还有着深深的疑惑。

“安二,既然已经想清楚了,就快招了吧。”

静静聆听这一切的陈默终于开口,以平淡的语气命令道。

“是、是是……大人,小的这就招!”

听见这一句话的安二终于是卸下了身上所有的伪装,也不结巴了,一股脑就将自己所知道的信息全都兜了出来:

“昨夜,我和大哥回来的时候,那三更鼓响刚过,家里都没人了,就剩爹的房间还亮着灯。我困得很,就直接进屋打算睡了。”

“就是、就是最近,大哥总跟我说爹身体越来越不好了,可能要分家了。但是大哥很担心爹把大头分给三妹,因为爹就是最喜欢三妹,这我们都知道……不过,我、我对家产什么的,没什么太多的想法,我也不指望拿大头,因为本来就是不管怎么分,我都分不到最多的。”

安二补充说了段为自己开脱的话,一边说,一边回头瞅瞅自己的大哥,身体故意向前蹭,往陈默身后躲着。

“然后,我当时睡前打算去上大号,就摸黑去了,路过爹的房间时,就遇见了大哥,他说要去看看爹在干什么,顺便汇报一下今天的账目。”

“上大号的时候只是隐隐约约听见了一些争吵的动静和几声响动,我当时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大哥和爹的关系一向不好。出来之后,又路过爹的房间,我看灯已经熄了,但是房门却没关好,就想着去关一下。结果,结果……”

说到这里,安二的眼睛里透露出深深的恐惧,浑身不住的颤抖。

“结果刚一进门,我就、就看见了爹!他仰面躺在书桌旁边,头上还带着血!天呐,我本来胆子就小,黑灯瞎火的,差点把我吓死,就不自觉地往外跑,结果忘记了门前的台阶,一个没踩稳,就从房门口摔到院子里,把腿磕伤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安二撩开自己的裤腿,在小腿正面,一块简易的缠布之下,一道长约三寸的剐蹭型伤口赫然暴露。

伤口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处理,以及汗液的不断浸透,已经生出一些黄白混合的脓水,在大片的血渍中十分扎眼。

“奥,难怪今天二少爷连站都站不稳,汗水滴溜溜地掉,还需要扶着门框,原来不是单纯被吓破胆了啊?”

恍然大悟的馨儿立刻出声感叹道。

她一解释,众人也都发现了不对劲,纷纷点头表示赞同。这可给馨儿弄得有些得意,双手叉腰地朝着陈默看去。

可是却发现后者并没有什么表示,仍是单手托着下巴,摆出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好像是早就知道了一般。

这又让小姑娘有点不服气,嘟起小嘴,悄悄地跟旁边的安生说道:

“小姐,我联系上了这么一个大发现,他为什么一点表示没有?他是不是——害怕被我抢了风头故意这样的?”

正思索着的安生听见自家姑娘这样说话,顿时感到有点好笑,随即抬眸看向陈默,脸上显出一种柔和的坚定:

“你呀,陈大人怎么会没有想到这一点呢?你想想他俩刚刚凑在一起说的那句话,虽然我们都没有听见,但是估计就是这方面的啦!”

“小姐,你怎么知道就是这一句?”

面对馨儿的不解,安生笑了笑解释道:“我当然是猜的,刚刚陈大人一提这个事情,二哥就被吓成那样,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我们一直没有发现的关键信息。”

“而且,腿上有伤,就恰巧证明了二哥昨晚肯定不只是待在屋中喝酒那么简单——你想想啊,只是和大哥待在房间里喝酒为什么会有伤呢?这一点出来,加上之前的推断,二哥就没什么反驳的空间了。”

“原来是这样……小姐,依我看,你可比那陈大人聪明多了!”

“你这小丫头,可快别乱说话了,认真看陈大人办案吧。”

两女的交流并没有传入陈默的耳朵里,此时的他还沉浸在真相浮出水面的喜悦中。

“杨阿婆,劳烦带点药膏来给安二敷上。”

陈默对着一旁吩咐完后,又转头抬抬手,示意安二继续说下去。

“然后,我刚从地上爬起来,就看见了大哥和大嫂拿着一根细长的东西回来了。他们俩看见我了之后、之后……”

“大哥先是将我捆了起来,不让我乱说话,大嫂手上捏着一张纸片子,气冲冲地对我说,爹在立遗嘱,说是要把最珍贵的家产留给三妹,剩下的才是我们的。”

“如果想要分到家产,就要帮他们做事,让我把大哥意外发现的那箱银子放到三妹房间里,嫁祸给她……”

安二说着说着,声音哽咽起来:

“青天大老爷!我哪里敢干这种事情啊,我宁愿不要什么家产!”

“可是他们、他们合起伙来威胁我,让我拿那个镇纸拍爹的头。我、我一开始还以为爹已经被他们杀死了……可是、可是,在我拍到最后一下的时候,爹居然哼哧了一声……”

“陈大人,大人……我不敢说,我不敢违抗他们后来再让我做假证,因为是我亲手把爹拍死的。是我、是我杀了爹啊……是我亲手杀了爹啊……”

最后的话说完,安二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众人也都默默地停下了交谈,无声地注视着这一切。

陈默长叹一声,这样一来,很多事情都能解释通了:

为什么安二会遇见凶杀现场,为什么安老爷额头旁会有多次击打产生的抛甩型血迹,他又为什么会顶着压力帮安大他们说话……

被胁迫杀人,应该不能算故意杀人吧?

他努力回忆着,可惜原主的记忆过于模糊,无法获取到有关的法律条文。对于这个虽然做了错事但却是被逼无奈的安二,他本人意愿是需要惩戒,但不希望给予太严重的刑罚。

到了这里,整件事情仅存不多的迷雾也几乎都被揭开,也能对案件进行一个完整的复盘:

安家的关系说复杂也不复杂,但肯定不简单。

安老爷十分心疼小女儿安生,不仅不让她干活,把家中大小事情都撂给两个儿子,甚至可能还动了给其多分家产的念头。

而这一切都被其余的安家人看在眼里,尤其是堪称家中顶梁柱的安大夫妇俩,久而久之,便是颇有微词,略显不满。

可能安老爷也是看了出来,才导致自己和两个儿子的关系愈发紧张。

随着年月的增加,安老爷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分家产的事情也就更加提上了日程,弄得整个安家风雨飘摇,气氛压抑。

昨夜三更鼓响,一早就前往钱庄的安家兄弟才回到家中。

安二疲累,也就提前回房打算睡觉。

而安大却是看见安老爷的屋内还亮着灯光,想着前去汇报一下今日的工作,可是在进门之后,却是无意间瞥见了安老爷正在书写的遗嘱。

遗嘱上写着将最大的家产分给三妹安生,这可把安大积怨已久的怒气全部勾了出来。

本就性格暴躁的他当即和安老爷发生口角,并从其手中抢夺过遗嘱,也就是这一举动,在安老爷指缝中残留下了些许宣纸碎屑。

随后,正当这气急上头之时,他顺带抄起手边的镇纸就拍了下去,一下子就给安老爷拍晕倒地。

安大顿感不妙,立刻想要离开现场,却意外发现了安老爷藏在地砖之下的银子,于是便吹灭烛火,带着银子和遗嘱回到房内,叫醒了安大嫂。

两人一经合谋,本就聪慧的安大嫂便有了计划,想要借着土坑发挥,构建一个伪造的密室来嫁祸给刚刚觉醒土灵根的安生。

就当两人准备就绪回到现场之时,却看见安二从门前跌落,神色慌张。于是他们立刻意识到被发现,便对其进行威逼利诱,强迫安二一起行凶。

甚至为了避免安二反水,还想出了让其虐尸的残忍计划,没想到安老爷没死,给其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后来的事情,基本也早已明晰。

……

“本官宣布,此案已结,来人,去通知县衙……”

正当陈默背起手宣判罪责之时,一直低下头沉默不语的安大忽然从地上弹起,怒吼着朝向安生的方向冲去。

事发突然,在场的众人都被吓蒙了,加之安大本身就有着一身蛮力,一时间竟是无人敢去抵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魁梧身形遮蔽住了安生头顶的阳光,粗壮的臂膀携带着劲风落下,也笼罩下一大片的恐惧。

等馨儿反应过来的时候,也就只来得及伸出一只手,焦急大喊:

“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