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安大的袭击即将成功之时,场中突然出现了一股玄妙的力量。
那股土黄色的灵气化作一面坚韧屏障,将起跳后的安大稳稳拦截在空中。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为爹干了半辈子的活,那个老东西却要把家产分给你!你凭什么!你又为这个家做了些什么!”
暴走的安大疯狂锤击着那面屏障,疯狂抒发自己积蓄已久的不满。
“凭什么你能够得到最大的那部分家产?就因为你觉醒了什么狗屁灵根吗?”
此刻才反应过来的众人乱成一锅粥,大部分人慌忙向后退去,唯恐伤及自身,还有些青壮年捞起院子里的锄头铁铲,围在发狂的安大身边。
在馨儿已经将安生拉到一旁躲避之后,陈默才迟迟回过神来。
他顺着能量脉络向院落中看去,只见一位身穿褐色短袍,辅以黑色系带的短发中年人高举其右手,眉眼倒竖,紧盯着那腾空的安大。
中年人扭动右手腕,土黄色的能量屏障再次变换形态,化为一圈闪烁光芒的绑带,将安大束缚在地。
陈默虽然对这手段感到惊奇,但并不意外,这位可能就是该世界的修行者,看灵气特征,应该是土灵根觉醒者。
而他来的目的,十有八九是为那同样身为土灵根修行者的安生了。
“都别愣着,先来个人去报官,多找几个壮点的捕头来。”
眼看安大已经被控制,陈默大手一挥,对着场中的围观群众吩咐道。
中年人抬头看了一眼这位年轻的搜查官,脸上流露出一丝赞赏。
吩咐完后的陈默从房间里走出,来到那中年修行者身旁,向他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大理寺特聘搜查官陈默,多谢前辈出手相助。”
中年修行者朴实地咧开嘴,回应道:“北疆水谷土灵宗,掌门弟子贺兰山,见过搜查官大人。”
“另外,陈大人,莫要说前辈折煞小民了,我今年也就二十。”
通过两人的对话,这个世界的权力体系也就可见一斑了。
在当前这个世界,修行者的地位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不像陈默前世看的很多小说,有实力的修行者无法无天,个个都自立门户、占山为王。
在这里,更像前世的古代,以国家为单位割据一方。
而国家当中,皇权至高无上,修行者宗门的建立是需要经过中央审批的,同时会给予适当的官职,加以管制,以便这些力量能够为国家所用。
当然,一个国家最强大的那一批修行者也就在皇室之中,或是享有朝廷俸禄,为其办事,或是本身就为皇家成员,坐拥皇室传承秘道。
为了便于管理,稳固政权,诸国联合立法,并拟定一条铁律昭告天下:
修行者犯法,与庶民同罪。
甚至还成立了专门处理修行者违法事件的机构,用以维护秩序。
陈默他们所在的东陆国,虽然是一个中小国,但也是第一批立法发起国之一。
水谷土灵宗,在北疆也是一个颇有名气的宗门。看名字也知道,门中多为土灵根弟子,以善于运用土系法术闻名。
纵使贺兰山身为大宗掌门弟子,目前名义上也依旧是平民百姓,对于陈默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理寺特聘搜查官,亦须尊称一句“陈大人”。
不过,令陈默更加在意的是,这个面容沧桑的“中年人”,竟然才二十岁?
不是哥们,你这长得有点太着急了吧,你特么脑门上都泛皱纹了!照这个长法你怕不到四十就要长老年斑了吧?
我才十八,你看咱俩站一块像哥们吗?一整个父与子啊!
陈默尴尬地笑笑,抹了抹额上的汗珠:“这样啊……贺大哥今天来此,想必是为了安生吧?”
贺兰山眼睛一亮,点头称赞:
“陈大人果然慧眼如炬,我今日前来,本是奉宗主之命,来接安小姐入宗修行。”
“不过,一进门就看见陈大人在分析密室之谜,令我醍醐灌顶,为大人的聪明才智所折服,这才一直在人群中等到现在。”
听见贺兰山的夸赞,陈默本想着客套几句。
可还没等他张口,尖锐的女声就从背后传来:
“什么?你们要接走小姐?去哪里?北疆吗?”
馨儿提起裙子,脚步“噔噔噔”地从台阶上跑下来,瞪大了一双凤眼质问道。
贺兰山依旧憨憨地笑道:“是的,我们宗主之前和安老爷有过一段缘分,约定要是子女中有觉醒了灵根的人才,就会送入我们宗门修行。”
“那,那小姐要是走了,我怎么办?安家怎么办?大少爷他们都被下大狱了,总不能让我们这些仆人独守大宅吧?”
馨儿十分焦急,她照顾了小姐这么多年,情同姐妹,怎么可以就这么分开。
也就是她这么一说,场中安家的佣人们也才开始意识到这一点——
是啊,安大夫妇和安二身陷囹圄,安生又要前往北疆修行,那这宅子中岂不是一个主人都没了?
那我们这些人该做什么?替谁打工?老板都跑了,我们该不会失业了吧?
眼看着佣人们议论纷纷,贺兰山也是有些难办:“这,这种情况,宗主倒是没交代过……”
听着贺兰山和安生的交谈,一旁的陈默眼睛一亮,忽然问道:
“贺大哥,你们宗主,是不是交给了安老爷什么东西?比如功法之类的?”
贺兰山再次对陈默投去佩服的目光,回答说:
“陈大人所言不差,宗主因之前受安老爷大恩,将本门核心功法《培土精微记》交于他,现在这本功法,想必是在安小姐手中了。”
说罢,便向主卧内看去,目光直指有些愣神的安生。
“是的,爹确实将功法传给了我,就在前几天我觉醒土灵根之后。”
被点到的主角安生也在此时步入院中,她走近众人身旁,从腰间解下一块雕刻“土灵”二字的石佩,展示给贺兰山。
陈默略有所思地点点头,眼光从房间内的三名嫌犯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了怒目圆睁的安大身上。
他将折扇在手心拍了拍,皱着眉头长叹一口气,再次发问:
“安生小姐,安老爷将此物交于你之时,可曾说过什么话么?比如,关于这石佩的价值。”
“这……是的,爹说,这功法,是我们安家最珍贵的……”
回答到一半,安生恍然大悟般捂住自己的嘴,仿佛想到了什么关键的事情。
陈默走到安大身前,接过她的话说:
“这功法,就是你们安家最大的宝物,也就是最珍贵的家产!”
犹如平地一道无声惊雷,场中略带思考的人们都发现了这话里的玄机。
杨阿婆眯起自己的眼睛,试探着开口:“功法就是老爷口中最大的家产,那就意味着……”
“意味着安老爷根本没有打算给安生分什么银子房子田地,这些所谓‘剩下的东西’,都是安大和安二两人的。”
这句话,陈默是放开了腔调,怼在三名嫌犯的脸上说的。
也就是说,他们三人,尤其是安大,听得尤为清楚……
原本满腔怨气的他,此时却突然瞪大了双眼,一边摇头,一边不住地呢喃:
“不、不可能的……爹是最喜欢三妹的,怎么可能不给她分家产……那最珍贵的家产,不应该是埋在地下的银子吗?”
越是说着,他越是双眼通红,声音也越是颤抖。
附身趴在地上的安大嫂和安二也都抬起了头,眼里满是震惊之色。
安大嫂那毒辣刁钻的思绪里,除了无限的惊恐,竟是额外挤进了一丝悔意。
不过,现在说这些,为时已晚。
“不要执迷不悟了,安大!安生已经被提前相约送入北疆大宗,何须你们这小村庄的一亩三分地?安老爷他本就打算将这些产业全部留给你们兄弟二人!”
“可是你们却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堪称不肖之子!”
陈默毫不留情的批判犹如利剑穿刺过安大的胸膛,扎进他的心中
“我……爹,爹……”
无声的哽咽,伴随着震耳欲聋的余音,安大缓缓垂下了头颅——向着安老爷尸体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