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上浮现血字:屠黄巾贼,获炼体心得10年,开山刀法心得10年。
血字汇成一股浓厚的血色气流,融入赵迟的身子。
这一刻,握刀的感觉,变得玄妙了,随心所欲如臂驱使,一招一式痕迹变淡。
武道修行举步维艰,凡人寿命短暂,但凡有途径,武人极少会为了一本凡品刀法,耗费大量时间苦修参悟。
但若是能把凡品刀法参悟透彻,对于刀道的修行,必定大有益处。
赵迟伸手轻轻拔出刺入腹部的刀,嘴角抽了抽,苍白的脸浮现一丝细微的痛苦之色。
好在那血色气流融入,庞大的燥热拂过刀伤,扩散到四肢百骸,将这疼痛给硬生生压了下去。
腹部看似恐怖的伤口,并没有大出血。
围在外面的一众贼寇,望见少年淡定自若地拔出腹部的刀,各个为之瞠目,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他还站着?
这样都没死,这小子是人吗?
贼寇们像盯怪物一样,不敢置信地盯着那个少年。
围在外面的贼寇,陷入一股诡异的沉寂。
“他杀死了首领!杀了他给首领报仇。”
一声压抑已久的怒吼,从外贼寇群中传出,人群出现一阵骚动。
不等这群贼寇冲入院子,赵迟已抢先提刀杀出。
少年携着击杀首领的凶威气势,虎入羊群。
人影憧憧,喊杀声震天。
冷着脸挥刀,赵迟感觉手里的刀变得好轻盈,刀法施展起来说不出的顺畅自如,不等对面落刀,他已能料到对方的刀会斩向哪里。
一人一刀杀向外面数十个黄巾贼寇,刀光连闪,一具具无头尸体倒下,惊恐的叫嚣此起彼伏。
转眼间,赵家庄的街上乱作一团。
挥刀,杀戮,尸体倒下,脑袋乱飞。
血色模糊了月光,站着的贼寇越来越少,倒下的贼寇越来越多,无论那些贼寇怎么挥刀,也无法斩到赵迟的脑袋,反倒被赵迟随手一刀斩杀。
便仿佛他们刚才砍杀那些无力反抗的百姓。
死亡的恐惧在疯狂中蔓延,不可力敌,无力反抗。
剩下的贼寇渐渐被杀破了胆,这时候有人想逃已经来不及,赵迟一个个追上去,挥刀无情砍杀。
忽略那些尸体上浮现的血字,一股股微弱的血色气流汇聚过来,不断在融入身体,仿若身体后方,拖曳着一条条猩红色的尾巴,血尾里,隐约传出凄厉嘶吼。
身体在被血色气流不断淬炼,刀法技艺继续累积,朝着未知的境界推进。
这开山刀法,原本只是太平教传授给普通教众的凡品刀法,落在赵迟手中,渐渐也变得玄妙莫测起来。
贼寇无处可逃。
今夜闯入赵家庄,这群贼寇成功释放出了一头凶猛残忍的野兽。
一头今后数十年,都会令整个汉末天下感到颤栗的猛兽。
月色倾斜。
浑身浴血的少年,如一尊恶鬼,屹立在街道中间,脚下四周堆满了贼寇的尸体,血水缓缓朝周围蔓延。
手中的刀卷刃残缺。
赵迟仰头望了一眼月亮,面露疲惫,扔了刀,望一眼四周,干呕几声,弯腰坐下来。
激战之后,被血色气流压下的疲倦和痛苦,压不住了,伤痛开始反噬,疯狂折磨他的身体和意志,他不想动弹,也没力气再动了。
这时候要是有个贼寇突然冒出来,绝对能一刀杀死他,好在赵迟的运气不错,整个庄子没有贼寇侥幸存活。
燃烧庄子的火光渐渐变弱,妇人们失魂落魄聚在一起。
在赵迟眼里,她们都活下来了,也不会被贼寇抓走。
赵迟很开心,他救人了。
黄巾贼聚众祸乱天下各州,有人是自愿加入,大部分人却是被逼无奈。
皇帝奢靡享受,宦官执掌朝政,官府无道以至妖人贼寇横行,各州的官兵比山贼还贪婪。
这千疮百孔的大汉江山,苍生黎民如蝼蚁般,任人鱼肉欺凌。
区区一个赵家庄被灭门,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
赵迟躺在尸堆血泊中间,此刻他很累很累,只想睡一觉,什么也不管,等睡醒了,再去想其它的。
“阿迟!”
“小迟!”
一声声脆弱的呼唤从后方传来,是那些幸存的妇人吗?
应该是。
赵迟努力转头瞥一眼后方,仅存的几个妇人,牵着各自的手朝他走来。
或许是太累,太疼了,赵迟目光模糊,看不清她们。
赵迟咧嘴冲她们笑了笑,沙哑道:“我好累,让我睡一会儿吧!”
妇人们把周围的尸体搬开,围在赵迟身边,守护着他。
这个少年应该也活不久了,或许,连今夜都撑不过去。
少年身上一处处的伤口,触目惊心。
有人拿手帕擦拭少年脸上厚厚的血迹,有人找来木盆端来清水,给少年清洗伤口。
腹部,肩膀,两边腰部,大腿,每一处伤口都深可见骨,尤其是腹部,最为惨烈,翻裂的皮肉足有三寸多长,有一丝丝乌黑血液在自行挤压出来。
但少年只是眉头微皱,苍白的脸没有露出太多痛苦。
“我没事,不用担心我。”
赵迟躺在冰冷血红的地上,咧嘴微笑,嗓音沙哑的安慰她们。
妇人们流着泪点头,声音模糊地安慰赵迟:“嗯,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上苍会庇护好人的。”
赵迟嘴角含笑,眨了眨眼睛,想看清,却看不清。
他真的很累了,于是眼睛慢慢闭上,再也没有睁开。
瘦弱的胸膛不时起伏,他还在呼吸,还活着。
妇人们安静的守护。
这样的伤势,足够正常人死上好几次了,少年怎么可能活下来呢!
街上没有活口,全是尸体。
一口棺材从黑暗里飘出来,少年飘了进去。
……
天边泛起鱼肚白。
日头渐渐升起,阳光洒过万里山河,赵家庄残垣断壁满目疮痍。
荒地土丘,老人守在坟堆旁。
老人知道赵迟没死,但赵迟的确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休息。
赵迟每次濒死,心跳会消失一段时间,身体会变得冰冷。
持续三天,赵迟就会再次苏醒,醒来后,伤势完美愈合。
这种状况,会让人和野兽都以为他死了,而且他身上的低温,会让人和野兽都不想接近,那是一种透着死亡和不幸的味道。
老人在等待赵迟再一次苏醒,他已经这样等候过好几次了,很有经验。
记忆中第一次,赵迟染了瘟疫,重病濒死,被老人埋葬后,过了三天老人去坟前看望,就看见赵迟正在从土里往外爬。
那场面可把老人吓得不轻,之后连做了好几天噩梦。
这一次,老人不会再让赵迟经历那种困苦。
三天后,艳阳天。
老人开始挖坟,拿着锄头一下一下的刨,他已经很年迈,但力气却不小,这几天风餐露宿,对他也没什么影响。
土丘铲平,棺材露出来,老人用铲子把棺材盖撬开几分。
“啧啧,堂堂常山枪魁,居然躲在这里挖一个少年人的坟墓,着实令在下费解!”
一旁的老树枝丫上,立着一道微胖的身影。
衣袍随风飘荡,怀里抱着一把长剑。
老人浑浊的目光明亮了一分,笑道:“什么常山枪魁,小老儿听不懂。”
那剑客又啧啧两声,轻飘飘跳下老树,持剑拱手对老人拜了拜,道:“在下河内司马家门客侯集,见过童老先生。”
老人神色变得阴沉,不作回应,丢下锄头蹲下身来,去推棺材盖。
剑客走上前帮他把棺材盖推开,他也很好奇,十年前的枪魁,此举为何。
十年前,常山枪魁童渊失踪,不久后,其弟子张绣,在北地一战成名,自封北地枪王。
与此同时,童渊的另一位弟子张任,也在西川以一杆长枪杀出赫赫威名,自封西川枪祖。
这天下各州,修行武道之人无数,敢称魁的人却屈指可数,童渊,便是其一。
常山童渊,枪魁。
谁也不知道他这十年去了哪里,谁也不会想到,他这十年,居然是躲在这无人问津的乡野庄子里,养育了一个少年。
一个自称赵迟的少年。
棺材盖子掀开,少年躺在棺材里,面色红润呼吸有力,好似在熟睡。
这少年容貌清秀,眉目如画,熟睡中,嘴角衔着一丝恬淡的笑意。
温暖的阳光落在少年脸上,忽然,少年睁开了眼睛。
那黑白分明的双眼,给人的第一感觉,如利刃出鞘,寒芒一闪。
“我就知道准是你在等我!”
少年咧嘴笑着说。
“那肯定了!”老人也满脸慈爱的笑着回应。
“你居然没死!”河内司马家的门客,剑客侯集一脸惊愕。
“没办法,老天不收我啊!”
赵迟伸了伸懒腰,没有因为多出来的剑客而意外,这厮面熟,经常装作路过庄子,向庄子里的人打听老头的消息。
“你可真是命大!”
侯集神情复杂地盯一眼老人,以为老人用了什么秘法,给这少年保命。
他奉命给司马家寻找高手,这隐居此地的童渊,他暗中观察许久,那一夜贼寇来袭,他也在暗中窥伺。
本以为童渊会展露身手,没想到是这少年站了出来。
老人不作解释,任由侯集去误会,他此生绝不会把这个秘密泄露,只会带入棺材。
这小子的命很硬,只要不伤及最致命的一处要害,他总能活过来。
此乃天赋异禀。
这一天常山枪魁再现江湖,他养大的那个少年,也即将入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