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衍之数，遁去其一，故仙道有缺，其缺在人，名曰生机，即先天出生之机也。假重衍生机，能夺天地造化，全大衍之数耶？”

夏悠然看着这不知道从哪本古籍上抄录的句子，后面还标注着重衍生机需要准备的材料，以及各类秘药的配方。

在密林里，打架没有打赢，还把棺材跟丢了，张山没有心情回答夏悠然，直到回来后，才丢给她这本笔记。

夏悠然正要翻看实施步骤时，本来在打盹的张山突然起身，抽回了笔记本，遮掩着说：“你不能学这个方术。”

“所谓重衍天机，就是找一个女人为母体，辅以秘药喂养，等时机成熟就将自身全部精气魂魄灌入母体腹中，然后脱胎换骨，成仙体而出。”

张山一边粗略解释着，一边将笔记带上楼。

“那我也是你的母体咯？”

夏悠然嘴角勾着笑，眉眼间的轻松仿佛是在过问厨房里那条草鱼的煮法。

“我和痋王不同。”

张山在楼梯口停住脚，转身说：“我有我做事的底限。”

风吹过窗帘，阳光晃动不停，照得张山脸上明暗交织，让夏悠然眯起眼睛也看不清张山的表情。

“早餐吃鱼片滚粥吧”，夏悠然移开了目光，打着哈欠准备进厨房忙碌。

张山也跟着打起了哈欠，继续一边上楼一边说：“你不用休息一下吗？”

“我想趁现在多动一动”，夏悠然伸着懒腰说道，“也许明天我就没机会动弹啦。”

只感觉刚躺下没多久，张山便又被拉起来吃早餐，正一边打着瞌睡，一边有一口没一口地往嘴里塞鱼片粥，夏悠然又开始发问了。

“森林里那个声音说你犹豫什么呀？”

这第一个问题就是张山不想回答的，于是他只低头喝粥。

“我给你卜一卦吧”，夏悠然翻出一个龟壳，放在桌子上。

张山随手一晃，掉出3枚铜钱来。

“比和卦，事顺可成。”

夏悠然一边说着，一边将铜钱收起，自然而然地塞进自己口袋里。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把这3枚六驳钱带在身上吗？”

张山也不阻止，等夏悠然放好，这才神神秘秘地说：“这钱是有名字的，分别叫夭、孤、贫。”

说完，也不多做解释，自顾喝粥。

夏悠然将铜钱放回了桌面，却又万般不舍，犹豫再三，问：“这3个哪个是‘贫’呀？”

张山一把将铜钱收起，眉飞色舞地回答：“骗你的。”

见张山正在得意当中，夏悠然偏要开口打击他，“你注意过自己说谎时的语速和语气吗？”

夏悠然勾着笑容，眯着眼睛，像一只盯上猎物的狐狸。

张山脸上的神采戛然而止，半晌才缓过来，一口把粥喝完，真诚地说：“你现在未入道门，这法宝给你也没用。”

“你就是抠门。”

夏悠然收拾着两人的碗筷，突然凑到张山面前，盯着他的眼睛，说：“你们神仙斗法，我只是被殃及的鱼而已，我的命从来就不由我。”

“对于我来说，你的吊坠是一个标记，所以我会保你的命。”

张山没有转头去看夏悠然，眼神漫无目的地看着桌面，接着说：“吊坠右边被磕了一个小角，那是我小时候甩着玩，不小心碰掉的。”

“命运的交织是最难算准的卦。”

“那……”

夏悠然还想问下去，张山猛然转过身瞪着她，质问：“你这番说辞就是为了放松我的警惕，好来套我的话。”

夏悠然一点也不怕张山，神情里洋溢着得意，笑语盈盈地继续分析：“你反映这么激烈，一定被一个很有心机的女人调教过了。”

在张山气急败坏的叫喊中，夏悠然哈哈大笑着进去厨房。

不多时，白小五蹦进了屋里，扫了一圈没有见到夏悠然，嘴角勾起的笑意更浓了几分，三步并两步蹭到张山身旁，腻腻地叫了一声：“张家阿哥。”

“喝水不？”张山说着，随手给白小五到了一杯水。

“我已经追踪到棺材啦，有一点棘手，我家老祖宗叫我先过来找你。”

白小五眼里都是张山，水都没喝上一口，便迫不及待地向他邀功。

张山没有先问棺材，反而更关心另一件事：“集团里有什么动静？”

“我听说蝴蝶去了颜家，然后就杳无音讯了”，白小五仔细看着张山的表情变化，接着说，“还有，青龙擅自脱离任务失联了。”

虽然张山神情没有变化，但握着杯子的手还是不自觉紧了一些。

“你先去把棺材里封印的圣灵解决掉”，张山早就料想到了现在的局面，不假思索地安排部署，“同时安排一组人手盯住青山派，同处一个屋檐下，他们不该没有动作。”

“可是我想陪在你身边”，白小五撅起嘴巴说着话，眼角余光却跟在从厨房出来的夏悠然身上。

夏悠然走进屋，笑着点点头向白小五打招呼，安静地坐到张山的另一边。

“我肯定在人家套里了，现在只能靠你帮我破局”，张山说话的语气很轻，但透露着一丝不安。

“唰”，白小五一下子站了起来。

“我马上就去砍死那个圣灵，你等我一下。”

说话间白小五就已经走到了门口。

“你带上景虎一起去。”

张山赶紧叮嘱道。

“知道啦……”

白小五已经不见了身影，只留下声音飘散。

张山突然没由来地开口说话：“您得叫景虎赶紧追上小五。”

“我亲自跟着这小妮子呢。”

明明空无一物的角落应了一声，把夏悠然吓了一跳，正要开眼查看，张山又开口说话。

“你确定入我龙虎山门下？”

“当然”，夏悠然马上回答，目光移回张山这边。

还笑嘻嘻地正要说话，张山直接伸手点在她额头上。

霎时间，夏悠然只觉眼前景象迅速退却，身体瞬间陷入无垠宇宙，周边只有星光闪烁，刚想伸手触摸时，才发现自己没有了身体，吓得她一时慌了神，周围星光乱转。

“凝神，聚气。”

旁边传来张山镇定的声音，夏悠然赶紧定住心神。

“人有精气神，精力筑就灵台，气息汇聚灵力，元神蕴养灵魂，可得道成仙，现在是在你的灵台里，你需要以灵魂操控灵力，绕穴位运转。”

在张山说话的同时，一道如薄雾般的气息沿着一个个穴位，汇入一个金色的平台虚影中，平台上托着一颗星星，里面居然憩息着一龙一虎。

“天地灵力自穴位入体，受灵魂操控，汇聚灵台”，张山的声音又从旁边传来：“你细心记住步骤，万万不能行岔了灵力。”

“如果运行出差错了呢？”

夏悠然刚刚冒出这个想法，张山的声音就传到了：“那你就会爆体而亡。”

夏悠然是不惧恐吓的，她好奇地依着张山的声音寻去，一只巨大的火鸟愕然出现在眼前。

似乎受到惊扰，又似乎感受到威胁，原本蜷缩闭眼的火鸟突然睁开眼睛，蓦地站起身来。

夏悠然赶紧后撤，却为时已晚，一只巨爪一把抓住了她。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鸣叫，夏悠然眼前突然黯淡下去，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