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着巨蛇，夏悠然眼神里恐惧与仇恨交织，嘴唇颤抖着发出疑问。

“那就是施展痋术的人吗？”

“不，蛇怪后面的那坨阴影才是”，张山有意横挪半步，挡在夏悠然正前方，语气虽然沉重，却不显慌张，“他不是人，是仙。”

想不到幕后主使一开场就现身了，迫不及待就展开了决战。

只见蛇怪周围的树影突然扭动起来，像一条条滑腻的游蛇，向着几人扑来。

张山对这样的试探毫不在意，只是打了个响指，一圈蓝色火焰从地里钻出来，将影子里的一只只小虫子烧成灰烬。

“张山，你已经生死难料，又何苦来找死”，那声音如同地狱的地狱，阴冷恶毒，让人心底发颤。

“痋王，你都是一个死去多年的老妖怪了，又何苦诈尸”，无论是斗法还是斗嘴，张山一贯是不肯输的。

“唰”，一道人影在张山旁边闪过。

白小五趁着两人交谈，突然向痋王袭去。

“呼”，痋王身边的蛇怪凭借着庞大的身躯挡在了前面。

任凭白小五辗转腾挪，始终无法越过。

“你不解开身上封印能干掉这条蛇吗？”不需要看到白小五的神情，语气中的愤怒已经指定了她接下来的攻击目标。

“能吧……”

张山的话音未落，“唰”地一声，白小五的短刀便插回到张山旁边。

随即“咚”地一声巨响，巨蛇蛇头砸到地面上，震得大地一阵动荡。

白小五稳稳站在巨蛇头上，正要再补上几拳。

蛇身突然分出一部分，向她席卷而来。

看着一张张咧着嘴的苍白人脸飞速扑来，白小五才发现，蛇怪的身体居然是由刚才那人头兽身的怪物拼接而成。

白小五习惯性伸手摸向腰间，结果摸了个空，只好错身躲过那伸来的一只只利爪。

“嘭”，蛇怪轻而易举扫倒了一片巨树。

混乱中，更多的人手从蛇身延展出来，死死追逐白小五的残影。

另一边，张山也没有闲着，无数符纸从他双手间飞出，犹如漫天飞花。

一时间，山崩地裂、烈火响雷一齐在阴影中爆炸。

“这个界面不久就要崩塌了，你想凭借这点实力来力挽狂澜？”

痋王在阴影岿然不动，好似这些法术不过是节日的烟火，甚至轻蔑地发号命令：“看在你师尊的份上，我饶你一命，把我的母体留下就可以滚了。”

“咻”，一道飞剑从爆炸的光影中穿出，那是张山的回应。

痋王一声闷哼，那突如其来的一剑似乎对他造成了不小伤害。

但是，他依然没有从阴影中现身，只是从阴影中延伸出无数触角，伸向森林的更深处。

霎时间，森林仿佛被注入了意识，淅淅索索地清醒过来，土地表层上下翻涌，一株株大树战栗不已。

只见各式各样的怪虫从森林的黑暗中爬出，排山倒海地向几人扑来。

“小心，这些虫子有毒。”

白小五还有闲暇提醒张山。

她站在一根树干上，把手里的枝丫当做刀，随意挥舞几下，便把追来的爪子劈断，转身笑嘻嘻地望着张山，问：“你需要帮忙吗？”

张山眯起了眼睛，死死盯着阴影，甚至没有理会白小五的问话。

他抬手召回了飞剑，一手持剑一手掐诀，只抬脚一剁。

“轰隆”，一声炸雷让百里之外的人也惊惧不已。

天空裂开了数道缝隙，转瞬的亮光形成了一个清晰的震字诀。

随即，几十道落雷从天而降，在炫目的亮光和振聋发聩的巨响中清洗世间万物。

连白小五都被落雷逼回张山身边，只能看着这壮观景象大呼小叫。

整整十分钟过后，众人的视野才出现模糊画面。

张山五米之外，方圆十里尽化为焦土，唯一的生机只有奄奄一息的蛇怪与依然藏在阴影里的痋王。

“你就这点能耐？”

痋王依然在嘲讽。

同时，他再次出招了。

与张山相比，痋王的招数几乎没有看点，只是阴影的延伸。

“这个老妖怪处在另一个界面。”

白小五看出了端倪，小声提醒张山。

随着阴影越来越近，空间像一面镜子，在挤压中出现了细小的裂纹。

纵使有金光护体，夏悠然还是在空间碎裂的“噼啪”声中痛苦倒地。

趁着张山的注意力稍微转移，一条暗红色的触手从阴影中伸出，猛地袭来。

“豫。”

原来张山也是会念法咒的，虽然他只念出了一个字。

“滋。”

数道微弱的电流从地里生长出来，像藤蔓一般，攀爬上触手，死死拉扯着。

“呵，有点意思了。”

阴影里的痋王像是发现了好玩意，“不如拼一拼谁的命更硬吧。”

说着，触手不顾被烧焦，反而转头缠住电流，用力一扯。

张山脚步跟着踉跄半步，虽然马上稳住身形，胸口却起伏不定。

电流好像拥有实体一般，被触手紧紧绞扣着，同时，它也不甘示弱，坚韧地将触手灼烧得滋滋作响。

白小五眉头紧皱，目光在阴影与张山之间不停来回，急得眼里都泛起了泪光。

稍作迟疑，她还是横跨一步，挡在了张山身前，说：“你借我的命，一起干掉那只老妖怪”。

“咻”，又一条布满疙瘩的恶心触手突然从阴影中伸出，这一次，目标直指倒地的夏悠然。

现场没有人能腾出手来帮助夏悠然了。

说时迟那时快，原本奄奄一息的蛇怪不知为何突然焕发起了生机，不顾一切地冲上前，一口将触手死死咬住，不让其再靠近夏悠然一厘米。

“嘶”，蛇怪的头颅就像被浇上开水的冰块，从口腔开始迅速腐蚀。

但是，蛇怪毫不在乎，只是痴痴地看着夏悠然，咧着嘴，好像在努力挤出笑容。

夏悠然还没从蛇怪的奇异举动中反应过来，一股阴凉突然取代了疼痛，四周阴风阵阵，似万鬼呜咽。

触手似乎很是忌惮，“咻”地一下主动缩回阴影。

“魂兮归来。”

一声苍茫的呼喊在森林间回荡。

一股直透灵魂的力量将纠缠不清的电弧与阴影强行分开。

“现在你们人多，改日再战。”

阴影瞬间消散无形，只留下声音回荡。

感受到痋王已经远遁，白小五脸色渐渐转红，长舒了一口气，脸上又挂上了笑容，扭头向着黑暗喊道：“米婆英明神武，气势恢宏，举手投足吓退老妖怪。”

“我也是你口中的老妖怪之一。”

黑暗里，一声苍老的声音回应着白小五，虽然无视了她的恭维，但语气里的宠溺几乎要溢出了。

“你再犹豫下去会害死你自己”，苍老的声音转移了对话的人，严厉指责张山。

“有多事情我还没有……”

“边做边想”，苍老的声音不耐烦地打断张山，继续教育道，“哪有可能事情都得等你准备好之后才发生，已经没有时间再等你准备了。”

张山皱起眉头，不知如何回话。

“没事，我会保护你的”，白小五在旁边小声安慰他。

“她体内的痋术还有差不多要解封了，届时如果她没有成为母体，就会被活化的痋虫啃食殆尽”，黑暗中，苍老的声音宣告着可怕的讯息。

夏悠然丝毫不在意自己的死亡宣告，只是瞪大眼睛盯着即将完全融化蛇头，捕捉着记忆里那一抹似曾相识的感觉。

有些记忆终究太久远，或者已经人物皆非。

阴冷的感觉在迅速撤走，天上的乌云也散去，露出一弯皎洁的月亮，虽然四周一片狼藉，远处的鸣虫声还是继续唤醒着生机。

“什么是母体啊？”

夏悠然早就收回了思绪，漫不经心地又发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