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夏悠然还在苦战。

那合成怪突然陀螺似的原地转了起来，肿瘤般的器官连续不断喷射出脓汁，将地面侵蚀得坑坑洼洼。

“滋。”

夏悠然居然拼着脓汁溅射在脸上，也要贴着怪物旋转的方向，一拳将其中一个头颅打爆。

“呵呵……”

合成怪并没有哀嚎，反而发出得逞的阴笑。

人的体力都有上限，更何况本就不强壮的夏悠然。

出拳后，她手上的金光就黯淡了下来，步伐也越发紊乱。

脸颊上剧烈的疼痛更是让她不敢想象伤口有多严重。

正要后撤喘息时，却发觉后路已经被堵死，

“悠然，你居然一直在欺骗我。”

那合成怪胸口的肉瘤里挤出一张人脸，极其恶毒地瞪着夏悠然。

合成怪一边说着，一只手一边从视野盲区悄悄探出，好在夏悠然听风识位，堪堪避开，却因为强行转身，脚腕韧带拉伤，传来一阵剧痛。

只瞬间的迟疑，就被另一只巨手一把抓住。

“我们融为一体吧，这样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了。”

“不，要剥她的皮，吃她的肉，这就是背叛者的下场。”

“我喜欢她的眼睛，我要吃她的眼睛。”

合成怪的头颅们各执一词说个不停。

“吴帆是你们杀的吗？”夏悠然被攥得很不舒服，勉强挪动一点肩膀，淡定地向合成怪发问。

“吴帆？那个傻子，到死都不肯将传递给你的情报说出来。”

“其实我们早就知道他是你的探子了。”

“他以前在队里就是废物。”

“……”

“他是你们杀的吗？”夏悠然又问了一遍，声音不大，却奇异地镇住了那些七嘴八舌的声音。

“他背叛主教，本就该死。”

“他被主教扒了皮，吊在树上。”

“罪人最终还是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几个头颅轮流发出声音，声厉内荏地冲夏悠然叫嚷。

得到了答案，夏悠然眼里的杀气迅速掩盖住了。

“爆，”她轻声吐出一个字。

如针一般细长的金光应声从怪物的各个接口处喷射而出，纵使它扔下夏悠然，拼命用八只手按住创口，可夏悠然拍进它体内的灵力何止八道。

在合成怪的哀嚎中，各组成部分迅速溃散，掉落成各种形态的肉块。

“不……”

胸口的头颅还不甘心，居然张大巨口，拼命吞食着旁边的血肉，试图通过这种方式，将力量重新凝聚起来。

夏悠然像踢一条野狗一般，将头颅连着半个胸腔一脚踹得老远。

“16年，我处处维护你，你居然一直在欺骗我。”头颅咬牙切齿地瞪着夏悠然，恨不能咬穿她的脖子。

“你快死了，不用再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还是直面自己的欲望吧，陈哥，”夏悠然走到头颅身边，蹲了下来，“你不就是想得到我的身子么，这有什么难以启齿的。”

“如果你早些年就直接强上我，我是没办法抵抗的，可惜你不敢。”

“当你发现主教不安好心时就想办法抽身，大家不至于跟着你落到如今下场的，可惜你不敢。”

“你所谓的正直勇敢表象下，掩盖着彻头彻尾的虚伪与懦弱。”

她的眼睛直直与头颅对峙，头颅却移开了目光。

“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我们这些人就是相信她的下场。”

头颅转换目标，冲着张山叫嚷。

张山只是掏着耳朵，左右张望着。

“啪”，夏悠然捡起一块地砖砸在头颅上。

“不，我们是同伴，你不能杀我。”

头颅后知后觉地开始惶恐。

“啪”“啪”，夏悠然面目表情地一下接一下地砸下去，让它永远闭上了嘴。

手里拎着砖头，夏悠然撑着腿站起来，盯着眼前这个失去抵抗能力，只能一味求饶的老头，几乎提不起杀他的兴致。

她回到张山身边，指着脸问：“伤成这样子能恢复如初吗？”

张山皱眉看着那溃烂的一大片，几乎快要烧穿了脸上的肌肉，而夏悠然只是像个二傻子一样偏着头对着他，也不喊一声疼。

“要是毁了容你可就掉价许多。”

张山掏出好几张符纸，双手不停结印，一边还调侃着夏悠然。

夏悠然听了张山说话的语气，这才放下了担心，大着舌头回答：“拼起命来，哪里还顾得了这些。”

张山掌间升腾起雾气，轻轻抚在脸上，只觉痒痒的，像是一堆虫子在脸上来回爬动，渐渐地，夏悠然感觉到另一个人的温度暖暖地贴在脸上，于是，她露出了笑容。

张山马上不解风情地抽回手掌，拉来一张凳子，说：“你坐在这里恢复一点体力先。”

他的目光已经往向门外。

放下的心再一次揪紧。

优美的赞歌再次响起，光芒突破了封印。

在光源的中心，一个巨型六翼圣灵实体拔地而起，与旁边53层的大楼一般高度。

那巨大的头颅看不见眼眸，却洞穿了所有人心，让人自心底升起顶礼膜拜的冲动。

灵力的威压如同海潮，一浪接一浪拍打在身上，压着人们匍匐在地，堙灭任何一丝抵抗的火苗。

今天，它不是要听信徒祷告，而是来降下天堂的神罚。

那柄巨剑高高举起，就要直插下来，毁灭掉世间的一切亵渎。

连张山心中都升起一阵无力感。

这时，夺目的光芒中，偏偏有一个小黑点高高跃起。

像一只神像前的跳蚤，破坏了神的无瑕。

这只小小的跳蚤，在耀眼的圣光中格外显眼，让人忍不住偷偷撇去一丝余光，细细打量。

那是一个人，一个名叫白小五的小姑娘。

她左手抓着只有一柄没有剑格的六寸环首刀，拇指已扣进刀环，发力将刀身从鞘弹出。

然后，右手接住刀柄，借势上划。

至最高点再下劈。

到腰间挽一圈刀花，变成反握。

与圣灵错身而过时，再趁机划出最后一刀。

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

至她落地，背后那圣灵的巨剑都还没来得及移动分毫。

“叮。”

世界奏响一声水晶落地的声音。

时间这才后知后觉地流动。

随即，那看似无敌的圣灵轰然崩塌。

所有的声响都好似被吞没于另一个世界。

那至高至大的圣灵无声地爆裂成万点光辉，随风吹散在空中。

三刀，漫天威压消散无形。

这便是白小五的招数。

‘霸刀’不出鞘，出鞘便夺命。

圣灵瞬间出现，又瞬间堙灭，所有人都还没缓过神来。

“额……能扶一下我吗，我扭到腰了。”

白小五在会所门口保持着帅气的落地姿势，一动不动，可脸色却并不好看，皱着眉头，瘪着嘴，疼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